她看不慣投機取巧的人,原以為自己也對方斐不會有任何好感,見了本人,卻有點意外。
方斐性格謙和,眼神干凈,不像有些人一傍上資源就雞犬升天,說話依然溫溫柔柔,像只溫順的兔子。
兔子能忍痛,沒脾氣,是好欺負的出氣筒。
閔紅棉看一眼方斐,嘴角含笑,她找到這次最好玩的玩具了。
抵達錦城,本該輾轉高鐵,出機場坐包車時卻遇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黑色SUV大咧咧地停在原地,掛著錦城的車牌,后排座位半開。
楊遠意終于不穿規規矩矩的西服,換了身大衣,高領毛衣,從里黑到外,側靠座椅坐著,一條腿隨意垂下,另一條蹬著底檻,穿雙擦得很亮的低幫切爾西靴。他橫著手機不知看什麼,兩根手指間夾了顆違和的棒棒糖,沒拆包裝。
“楊導!”閔紅棉早認識他,沒大沒小地揶揄,“什麼風把您親自吹來了?”
“西南風唄。”楊遠意說,從車里一步塌下來,“上車。”
有專車接送直達劇組,閔紅棉滿意了。
她拎著包,和助理坐在后排,以為楊遠意要坐前排,剛想問“那方斐坐哪兒”,副駕駛的位置爬上來一個微胖的身影。
許穆扭過頭:“喲,棉棉,好久不見。”
閔紅棉:“……我楊哥不一起?”
許穆不做聲,大力把車門甩上,指揮司機:“走!”
幾米之外的另一輛SUV,副駕駛車門關閉,隔絕開外間喧囂和冬日寒風。
方斐叼著楊遠意給的棒棒糖,他低頭系安全帶,聽見駕駛座上一如既往懶散的腔調,壓著發動機的嗡鳴問他:“沒有帶助理嗎?”
“自己能顧得過來,沒必要麻煩別人。
”方斐誠實地說,“我習慣了,又是回家。”
楊遠意卻并不開心聽見這個獨立自主的回答,發動到一半的車子,他猛地拉起手剎,利落停在原地,然后轉過頭看方斐。
“別的呢?”
灰藍色的眼和冬天最相配,冷得很鋒利。
方斐被他目光刮了下,一時忘了幾秒鐘前剛說的字句:“……什麼。”
楊遠意不悅,卻又沒開口的意思,只一直凝視他。
空間充滿壓迫感,并不是久別重逢后該有的氛圍,方斐剛離開暖氣充沛但悶熱的空間,頭腦發昏,楊遠意看他,腦子漿糊似的轉了兩圈,忽地靈光一閃。
“啊……”方斐飛快地眨眼,“我的意思是……”
“嗯。”
“是……冶陽有你在。”
楊遠意的凜冽收斂三分,冷道:“我和你有關系嗎?”
方斐:“……”
方斐清了清喉嚨,坐直,抿起嘴唇,像無奈,更是在忍住不要太明顯的笑意。
好幼稚啊,他想,不敢說出口。
“笑什麼。”楊遠意扣住安全帶開關,用力一點。
繃緊的黑帶子彈起來,在方斐手背上抽出一道淺淺的紅痕。可他感覺不到痛,還偷著笑,摸了會兒那痕跡,抬起來,遞到楊遠意眼前炫耀。
方斐瞳色深,車窗過濾掉冬日的天光,照得他眼底有一層琉璃般的淺褐。
“疼啊。”方斐小聲說,“楊老師,你打到我了。”
楊遠意面色和緩,很吃這一套。
他漫不經心地抓過方斐的手,眼眸微垂,手指撐著方斐掌心,舉到唇邊親了下。
“還疼嗎。”
“疼,”方斐心跳快得像要飛了,“你要不……再幫我吹吹?”
這次楊遠意沒再流連那個不算疤的小傷,他摟過方斐的肩,反手按下駕駛座前方的遮光板,背過身,抽出那顆吃到一半的糖隨手扔了,狠狠地吻了他的唇。
路邊隨手買的棒棒糖甜得膩人,可又放不開,只想更深入地嘗。
直到缺氧才喘著粗氣分開,楊遠意的眼底居然有沖動的緋色。
“冶陽太邪門了。”
模糊不清的話語,方斐沒聽懂,“嗯”了一聲,尾音朝上揚。
楊遠意用拇指摩挲方斐的下唇,剛被吸吮得飽滿,方斐望他時又那麼無辜,抬著下巴,好像要等他再吻。
楊遠意幾乎急切地再次貼上他:“太邪門了,我一到這地方就想你。”
因為這話,好像全身都隨每個字劇烈顫動。
楊遠意吻夠了他,才說:“你都沒想過我嗎?”
方斐喉嚨干澀,執著地看他。
意料之中的,他總是格外容易為楊遠意動情,因這一頓親吻現在兩條腿都并在一起,胳膊攀著對方的手臂。齒間還有舔過糖的觸感,方斐神色一恍惚,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楊遠意皺起眉:“說話啊?”
“我糖還沒吃完。”方斐認真瞪他,“你賠我?”
好像聽到他笑了一聲。
楊遠意的手指又伸進他的唇齒攪弄,把他的心也攪成了漣漪頓起的湖泊。
第二一章 小麻雀(一更)
楊遠意不知道,方斐第一次讀完那個名為《歲月忽已晚》的劇本,其實就想到了冶陽。
劇本故事發生在90年代,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李航在最后的分配工作機會和自主擇業中為了安穩選擇了前者,隨后來到了一個縣城高中成為英文教師。李航年輕,英俊,有內涵,在一群老教師中格外出眾,理所當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小城沉悶,并不能挽留李航,他沒多久就開始想要逃離這里。
電影就以這段高中教書生涯為背景,糾結是否離開的李航誤打誤撞和班里的“大姐大”小琳混熟了,對方開始明里暗里追求這個有些陰沉的外地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