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不發達,農業還湊合,至于第三產業聊勝于無,這樣的小城市沒有什麼存在感。
而方斐早就知道。
不過在看見楊遠意觀察它的每一條街巷時,他仍會有些異樣的激動。
楊遠意大概真對電影有點追求,方斐想,不然他應該當個玩票的紈绔公子,隨便投點感興趣的題材就坐著收錢,何必自己動手這麼累。
沒幾天,楊遠意表達出對冶陽十分的滿意,宣布一定要在這里取景。
為了契合電影中冬末春初的季節特征,經過導演實地考察,原定于第二年2月的開機時間提前到十二月底。
劉珊妮二話不說廢了做好的原方案,以極強的執行力在半個月內完成了一切前期布置。兩個室內拍攝的地方要重新搭建,她甚至和當地的學校談妥,寒假期間,劇組入駐學校,完成校園外景的拍攝。
俗話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唯一不滿意的人估計是何小石。
楊遠意去采風的這段時間,方斐接了好幾個廣告。
這年頭流量要捧紅一個人異常容易,當年揚言要封殺方斐的烈星影視雖然在,但早已大不如前,更沒實力與爍天抗衡。方斐就這麼莫名其妙到底開始刷臉,對何小石而言,這叫“否極泰來”,就算有理想追求,也得先把飯吃飽再說。
就在方斐被他安排得前所未有地忙碌起來,劉珊妮發來一條消息:楊導說12月16日主演進組,先體驗一個月的生活,隨后就開機了。
何小石捶足頓胸,覺得楊遠意真他媽沒事找事!
直到方斐收拾行李,他還忍不住,對著遠在冶陽的楊遠意一頓數落。
“什麼年代了,拍戲還要先搞這一出?有個培訓就行了唄,把你們千里迢迢叫過去……陪他喝風啊?閔紅棉也吃飽了撐的,她一個通告幾十萬上下出場費,瞎胡鬧,不想賺錢了嗎?!”
方斐把一只巴掌大的豬塞進行李箱邊緣——這是老媽斥巨資買的幸運豬,走哪都帶著——聞言抬頭,懟何小石:“閔紅棉不差這幾天的錢。”
何小石噎住,氣短了:“我那不是還為了你考慮,好不容易,番薯臺的綜藝誒!時間一沖突也去不成——”
“下次吧。”
“下次?我告訴你方斐,沒下次了!”
“這事兒說不準。”
“我就搞不懂你對這破電影上那麼多心,有用嗎?!”
“你又知道了?”
“廢話!文藝片,拍得再好有什麼用?曝光、商業價值全都排倒數!得獎了又怎麼樣,現在誰稀罕一個獎似的,能當錢花嗎?票房才是硬道理,你怎麼就不懂?”
方斐暗暗翻白眼,說:“我和你想的不一樣。”
“是,你從來都不聽我的!”何小石怒罵,“知道現在混得這麼差,為什麼,只知道嗎?!就是不聽我的!但凡你聽我的,都不會現在把選擇權交給別人!你條件又不差,只需要稍微低點兒頭,早他媽飛黃騰達了——”
“你的方法就是去陪人喝酒陪人睡覺?我不想。”
“但現在你在做什麼?!”何小石盛怒之下已經口不擇言,“和夏槐有區別嗎?!”
方斐猛地抬起頭,冷冰冰望向他。
“你說什麼?”
何小石被他看得心驚片刻,可話已出口,脖子一梗嘴硬道:“不就、就是和爍天的人勾勾搭搭?我告訴你啊方斐,別以為能瞞天過海!事兒是你自己做的,別怕人家說三道四!夏槐看得出來,你當我是傻子?”
方斐眉心緊皺,不想再和他理論,將行李箱“啪”地一聲拉好,起身就走。
何小石還在后面罵:“你這性格吃虧是早晚的事,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滾!”方斐忍無可忍,回頭罵,“你抱著夏槐去賺你的錢!不讓我做主就別管我,操!”
出門前心情不好,方斐一路都冷著臉。
他在平京機場碰到閔紅棉,兩人第一次見面,閔紅棉看出他有情緒,還主動和他打招呼,無比自來熟。她沒有傳聞中當紅花旦愛耍大牌的毛病,讓方斐想起了申燦。
她和申燦的確有相似處,比如都當過模特。
可她又比申燦強太多。
閔紅棉打小沒吃過苦,進娛樂圈前是地產大亨的掌上明珠,出道后全程由虹市最說得上話的一圈大佬保駕護航,砸錢砸出的處女作,從沒演過配角。
夜間航班,按原計劃他們晚上十一點抵達錦城,休整一夜后第二天坐高鐵到普洲,劇組會有人接他們去冶陽。冬天盆地多霧,航班果不其然差點取消,隨行的閔紅棉助理是個潮男范大學生,聽到延遲到兩點就崩潰了。
但閔紅棉卻不以為意,還跟方斐吐槽:“公子哥兒,心態可脆弱了……要我說,咱們還不如坐高鐵呢,至少能睡個飽。”
“高鐵沒有直達冶陽的。”方斐說,“到錦城是9小時,錦城去普洲大概兩個小時。再從普洲到冶陽,坐車至少也是一小時。或者從錦城坐直達大巴……每天三個班次。”
“你對冶陽很熟啊。”
方斐沒瞞她:“這條路我走過很多次。”
稍加了解就能搜到,方斐是普洲人。
閔紅棉事先做過功課但并沒料到方斐能對她這麼坦誠,她當然聽過一些流言,圈內的事,但凡能傳出來就都非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