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暉動作還挺熟練,烙一個煎餅很快搞定,不熟練會被客人嫌棄的啊。
“薄脆還是油條?”
“辣還是不辣?”
“香菜?……你不要香菜?……香菜最好吃了我告訴你!煎餅里不擱香菜,那就好比吃餃子不放醋,吃白米飯不配上‘老干媽’,那就不是正宗的味兒!”
“就要一個雞蛋?來倆蛋吧哥們兒?我們家的雞蛋都是走地雞下的土雞蛋!”
梁有暉的一對歐式大雙眼皮不時地撩一下,大部分時間注意力都在眼前冒著熱氣的餅鐺上。他面前排著兩位附近學校過來的大學生妹子。嘴巴閑著也是閑著,又沒有帥哥可以撩,他笑呵呵地跟妹子們撩騷:“給你加個蛋?這個雞蛋哥白送啦,不要你錢!”
妹子們捧著大煎餅花枝亂顫地走了,臨走還回頭對他巧笑嫣然:“大帥哥,明兒你還出攤麼?明兒見啊。”
梁有暉把嘴唇樂出彎曲的弧度,抖著大花頭巾:“明兒還來!”
他熟練地撈起一勺面粉糊,往餅鐺上攤開,劃出一個大圓餅,垂著眼睫對下一位客人說:“幾個蛋?”
“四個蛋。”沉啞粗糙的爺們兒聲音。
梁有暉手上一抖,面粉糊撒出一半在車廂地上。
他抬起眼皮,盯著眼前的人。
膚色曬成黝黑、戴著墨鏡的男人,一身黑色背心純黑長褲,與這南加州海灘的浪漫風情著實格格不入,像是諜戰劇的克格勃演員進錯了音樂喜劇片的片場,風格忒扎眼了。
梁大少爺有一時半刻陷入恍惚。眼前陽光十分刺眼,他被晃瞎了,以為自己做夢,怔怔地說不出利索話。
薛謙用下巴示意,話音很酷:“打你的蛋,四個。
辣的。香菜。”
他大致喜歡吃什麼口味,不用說梁少也清楚的。
“哥……”梁有暉輕聲喊了一句。
“我叫你哥,你先把煎餅給我烙了!媽的,老子早上也沒吃飯。”薛謙哼了一聲。
薛隊長從清晨轉到太陽調至頭頂,才找到這個集市和這輛餐車,餓得都發毛上火了。
梁有暉手指變得很不靈活,手忙腳亂,從餅鐺上揭了半天揭不起一張完整的餅。這個煎餅烙得真磕磣,心肝都揉成八瓣。
薛謙歪頭瞅著梁有暉的大花頭巾:“呵,頭巾挺有意思,真騷。”
旁邊負責收錢找錢的小留學生,感到莫名其妙就多看了幾眼,來人不善啊,面相好兇惡啊,收保護費的嗎?
薛謙咬了半截煙,嘴里含糊著問:“剛才那倆姑娘,誰啊?認識麼,熟麼?
“不認識,不熟!”梁有暉迅速搖頭撇清關系。
“不熟你忒麼跟人家撩?……你認識我嗎,你跟我熟嗎?”薛謙冷眼瞧著梁少。
梁有暉猛地點頭,眼眶里突然就一熱,熱浪涌出。孤單寂寞的苦日子總算過到頭了,突然就特別想哭,特想家。他爸坐牢了,往日酒肉相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們一哄而散,早都拋棄了他這個下堂的少爺、落魄的貴族,他在生活中也沒有別的依靠……
“哥,我可想你了。”梁有暉說。
梁有暉終于做出來這個七零八落的四個蛋煎餅,后面的客人不管了,從餐車后門跳下來。
薛謙一手接過煎餅果子,另一只大手伸開,用整個膀子把梁有暉摟在懷里。
溫熱帶汗的身軀貼合,兩人胸膛都有些發抖,單身寂寞已久無法抗拒這樣親密的身體接觸。
薛謙還咬著煙蒂,直接罩上梁有暉的嘴唇。梁有暉迫不及待緊抱住他薛哥,唇舌熱烈地啃咬深吻,吻出煙火燎原烈焰焚身的情緒。海灘大庭廣眾之下,同性作風極為開放的南加州,沒有什麼還需要顧忌,周圍三三兩兩的過客對他們吹了幾聲口哨,不停地拱火造勢。
一顆煙蒂迅速被口水沾濕,在兩人口腔中交換。梁有暉喉嚨一梗,差點兒把煙屁股給咽下去。
“等等。”梁少爺松開口,“噗”地吐出那截煙屁股,隨即再次抱住薛隊長狼啃,整個身子都揉上去蹭,腦袋上花頭巾已經揉飛了。
小留學生從車廂里探出個頭,看傻了;“我靠……男朋友?”
“哥帶你回家?”薛謙摘下墨鏡,盯著梁有暉漂亮的眼皮低聲說。
“成!拐個彎再過兩個街區,西南杰克遜路508號公寓樓316房間,哥我帶你去。”梁有暉賴了吧唧地,整個人像八爪大章魚一樣扒在薛警官身上。
“操……”薛隊長罵了一句。
這騷浪貨直接就把“回家”二字會錯意了,薛謙在心里很嫌棄地吐槽梁少,卻也喜歡這樣的“會錯意”。他也燥熱,動心,十分渴望。
他低頭又親了一口,再無絲毫猶豫和顧慮,爽快地說:“你帶我去,你那個什麼多少號的公寓、多少號的房間,在哪?!”
……
薛謙之后將梁有暉從南加州帶回國,二人低調共赴穩定長期的同居生活。
被警棍和手銬鎮著,少爺再不敢出去鬼混,后半輩子混成個良家賢夫,每天蜜里調油地等著薛警官翻牌臨幸。他要是敢出去浪,他男人一定操死他。
薛謙工作忒忙,經常辦大案值夜班渾不著家。
據說梁少爺整日獨守空房,戀夫心切,他薛哥倘若再不回家過夜,這人估計就要在公安局大門口支個煎餅攤子守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