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煌這個人,但凡在財力能力允許的范疇內,給了養子最優越富足的生活。哪怕他們逃至海外,身為華商世家的凌大老板,還是有一些積蓄和能量,足夠供養凌河的生活和學業。
凌河就讀于最好的私立名校,自幼受到優質教育,知書達理才情齊備。
凌河身邊總有仆人保鏢陪伴跟隨,走到哪都是凌家大少爺的身份待遇。
甚至在家里,凌老板對這位養子是言聽計從百依百順,給星星摘月亮式的伺候,絕無虧待……盡管這樣的寵愛體貼,在凌河眼里又是另一幅景象、另一種滋味。凌河自己清楚,他不過就是被凌煌捧在手心里供奉的一座描金木偶,一個用以移情的幼童傀儡。
凌煌就是要永遠霸占他在懷,每天什麼都不用做,就欣賞著他、寵愛著他。這種變態式的移情足以把他折磨瘋了,發生在洗澡間里和夜半時分那些猥褻的目光和淫靡的喘息聲讓他無處可逃……
凌河繞過那些糟心事不再提了,回到正事:“把古耀庭這個人解決掉之后,我們下一步還能怎麼辦?讓古耀庭就此覆滅很容易,但他后面的人,我們無論如何夠不到了。”
凌煌揉一揉眉心,思忖著嘆息:“難啊,如果麥允良能夠再死一次就好了!”
凌河蹙眉:“你別再來一次。”
麥允良最終抑郁癥發作走上絕路,背后一定有人暗中唆使。就像麥允良在遺物中自述透露的那樣,有人暗中聯系他指揮他,導演了這一幕大戲。
“麥先生假若不自殺,事情能進行得那樣順利?哈哈哈哈。
”凌煌陰測測地笑,成竹在胸,“你猜,盧易倫或者貝嘉鴻手里有沒有他們跟那些人的視頻?如果這倆人能死掉一個……”
“你夠了。”凌河打斷他,不想提舊事,何況那是他和小刀之間的齟齬和瘡疤。
凌煌不贊許地搖頭:“小河,你變得心軟了?”
“我比你正常和清醒,沒你那麼瘋狂變態。”凌河冷眼打量他的養父,“別再傷人命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暗中作弄麥允良誘導他發病自殺嗎?你再沒完沒了折騰,我一定把你從這里扔下海去,讓你跟戚寶山作伴做一對水鬼!”
“你跟戚爺才是真般配。”凌河很不解氣地又補充一句。
“哎呦……”凌煌怕得齜牙咧嘴,捂住胸膛夸張地一抖,可不想去跟他的老冤家戚寶山作伴。
這人從上衣貼胸的口袋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張照片,雙手捧在手心里,湊到眼前很近的地方,看著照片就悲苦地笑出聲:“呵,呵,呵呵呵……”
凌煌笑著,笑卻很像是哭,從充滿砂礫的嗓子里放出壓抑了十余年的凄厲悲聲。
照片中的人氣質高貴,笑容安靜迷人,黑色長發襯托淺綠色雙眸,美好得讓人不忍觸摸,仿佛摸一下照片都是舉止輕浮,都是褻玩侵犯了那里面的人。
照片背面是凌煌自己筆力深厚寫下的幾個字:顧云舟。
凌煌吹拂呵護著手中的照片,不敢用嘴唇碰觸,肩膀劇烈抖索。
“云舟……我們回來給你報仇了……”
……
凌煌暫時棲身的這間廢棄倉庫,現在成了嚴小刀的臨時囚禁地。盡管凌河囚禁他的原因意在愛護,嚴小刀可并不需要這樣的呵護和保護,尤其不能忍受被迫置身事外。
毛小隊長時不時過來瞧他,愧疚地不斷解釋:“嚴先生您千萬不要生他氣,可別不理他啊!他這人就是這臭脾氣,但凡是他想做成的事情,他一定要做,絕對不會聽別人勸!”
毛致秀是很怕嚴小刀這時發怒,老子收回聘禮,毀約毀約,不娶了不娶了!
嚴小刀連忙說:“你們勸住凌河,別讓他鋌而走險!我跟古耀庭交過手,那個人很厲害。”
毛致秀表情無奈:“你都勸不住,我勸得住?”
嚴小刀嚴肅道:“我知道凌煌這人心思。他的籌謀和野心顯然就不是為了凌河,他不會顧及凌河真正的安危,畢竟不是親父子,他根本是利用凌河作為復仇的那把刀!”
毛致秀:“……這些我們哪說得清。”
嚴小刀難過地闔上眼,片刻睜開,好像是放棄了進一步的掙扎,嘆氣道:“我想解個手,讓我出去上廁所。”
上廁所是個難題,毛致秀說:“我還是給你找個尿壺吧嚴先生。”
毛致秀走出儲藏間,去問小弟們找尿壺。
毛致秀轉身剛閃出去,嚴小刀立即睜開雙眼。他此時被銬在墻角鐵管子上,背靠墻壁坐著。他右腿迅速蜷曲起來,用力往后扳過去,右腳一直夠到自己的手。
他從自己皮鞋鞋底夾層里,摸出一只輕薄的刀片。他的手指靈活程度是已百煉成鋼,輕而易舉就撬開手銬……
倉庫門外的沙地上,凌河腰間藏了槍械,長發用發繩束成利落的馬尾。
驚濤拍岸,海浪的轟鳴聲震耳欲聾,蓋過一切窸窸窣窣的響動。
毛致秀已經追出倉庫大門,緊追其后想要阻攔逃跑的嚴小刀,嚴小刀這時回身跟毛致秀狠狠對了個掌,直接就把姑娘拍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