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正威沉思著說:“對方畢竟可能在情急之下拋出一些不利的東西,作為報復和威脅,為了避免引起混亂,我們盡量慎重處理。”
凌河說:“他既然有話要說,不用談判專家了,我去跟他談。”
其余三人立即異口同聲:“你不能去,現在堅決不能露面。”
嚴小刀攥緊凌河的手指,低聲不斷地說:“他就是誑你露面伺機對你不利。按時間推算,你父母去世時古耀庭還是張庭強的名字身份,在三江地跟游景廉一道放高利貸撈錢,他那時根本就沒有來燕城!你父母假若當年是在燕城去世,跟古耀庭這人就沒有關系,他也并不是兇手,你指望他說出什麼真相?!”
“對,這人就是試圖拖延時間。”薛謙復議,“嫌犯可能試圖攪亂局勢,伺機逃跑,劫持人質,甚至使出同歸于盡這類的招式套路,臨死還想拉個墊背的,這種我們見得多了!你們兩人無論如何都不要露面,以免成為對方針對的目標。”
鮑局長話鋒突然一轉:“凌河你不要著急,這些由我們處理。那個誰,你們倆怎麼還在外面逛?都戒嚴了,你帶凌河先回去,到我家去暫住也可以,兩人都注意安全!”
所有人都憋著不提,心里琢磨得卻分明都是一件事,想到的都是對手一句最狠辣的威脅。
凌河嘴角動了一下,替所有人撕掉忌諱、揭開遍布血痂的瘡疤:“他想拿那件事威脅我,真是笑話!我就是那三天三夜72小時的親歷者和旁觀者。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我懼怕再看一遍錄像重放嗎?呵呵,讓他放馬過來吧。
”
通話頻道里呈現長達兩分鐘的集體沉默。
凌河一直沒有停車,被嚴小刀攥了一只手,用單手穩穩地開車。
嚴小刀這只手一片濕冷,是他自己因為心情激憤緊張而冒出的汗。凌河手掌上一丁點濕意都沒有,坐姿堅如磐石,發辮發梢都紋絲不晃,車開得特別穩。
凌河口齒冰冷,眼里流動著一條寒光四射的冰河,笑出的一句“呵呵”跟古耀庭的笑是異曲同工,讓嚴小刀都感到不寒而栗。果然對待惡魔的最好方式,就是比惡魔更為冷酷惡劣,這些年早已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絕不會被任何人擊垮。
……
……
包圍圈連夜收攏,特警隊、談判專家、外圍封鎖警戒隊伍,以及埋伏高處的狙擊手都已各就各位,燈火通明的臨灣港將經歷一個不眠之夜。
薛大隊長和鮑局長他們加班熬夜也并不孤單,這一宿估計很多人都睡不著覺,燕城也一定有人輾轉反側、夙夜難安呢。
果然不出所料,鮑局長的手機上開始接到各種騷擾電話,這些電話的口吻云山霧罩,迂回著兜圈,根本目的只有一個,讓鮑局長放古耀庭一馬。
臨灣這塊地盤,確實是老鮑和薛夜叉的大本營,任何人落到這個陷坑里,總得被扒一層皮。但是只要內情真相尚未向公眾曝光,各方擺明利害關系、擺出利益交換條件,就有偷梁換柱暗度陳倉的轉圜余地。
“中間人”在電話里跟鮑局長說:“局長,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不必要鬧得這麼難看嘛。”
鮑正威慢悠悠地:“我們也是遵照上級原則和要求,命案必破啊。
難道要違法徇私、違抗上級規定嗎?”
“中間人”低聲賠笑:“鮑局,您給開個價,說個數。”
鮑正威哼了一聲:“不然您給我開個價,這個古耀庭他背后有多大能量,官至幾品?”
“中間人”不爽:“鮑局,您這樣就有點故意矯情、不通人情了吧?”
鮑局長都覺著這事邪性了,公侯門下一個面首孌寵竟然能夠凌駕于王法律條之上,令人不齒!野史里那幾個著名的小白臉張宗昌張易之,風光無兩的時候也不過如此。
大人物是不會露面的,只需要調停人出馬,三言兩語把這意思帶到。
鮑正威聽話音感覺,對方就是燕城專案組的內部人士。這些人心思都不在破案上,打算把驚天大案大事化小。
“中間人”皮笑肉不笑地威脅:“鮑局長,您也沒有幾年就快退休的年紀啦,何必生事?”
鮑正威也笑呵呵的,不急不惱:“是啊,沒幾年快退休了,趁著老胳膊老腿還沒退下去,指導年輕人辦幾件大案子!”
電話里的人物各種虛張聲勢和虛與委蛇,鮑局長這一宿打了好幾套太極拳,這些年修煉的內功氣功全都用上了。
“娘X的!”鮑正威掛斷電話,難得爆出罵街聲,面色深沉陰郁。
“薛謙,你讓咱們技術科的干點活兒。”鮑正威突然在頻道里吩咐。
“您說?”薛謙不知道局座又想出什麼招數。
鮑正威在他的局長辦公室里端坐正位,抽著煙:“上回從麥允良遺物里拿到的那些視頻,你讓技術科的撿幾個重點畫面,給我截出圖來!”
鮑局這邊是留著一手的,并沒有完全與燕城方面互通有無。
他們現在扣押了簡銘勛這個重要人證,也攥著簡銘勛麥允良提供的物證,他們的對手都還摸不清這邊底細,對手也不清楚他們這邊擁有多少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