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表盒實在太眼熟了,嚴小刀被那光芒驀然刺了眼球!
這根本就不是他帶來的拍品!他原本帶來的是戚爺的兩件收藏品。戚寶山平常喜歡玩古董,有一套昂貴的圍棋棋具,和田玉料做成的棋子配黑隕石棋盤,還有一件名貴的紅珊瑚雕微型屏風。
但呈上來現場競拍的,卻是這個表盒。
嚴小刀有一陣恍惚,以為這是他收藏保存的那件東西,但投影大屏幕上顯示出細節容貌,他一眼看出這不是同一只表。這只表屬于同一品牌,制作極其精致華麗,表盤是歐洲名畫,周圍鑲滿海藍寶石與碎鉆。這顯然已從日常消費品躍升為保值收藏品的檔次,就是買來炫耀收藏的鉆石限量版。
主持人講得妙語連珠,吹得天花亂墜,觀眾席上眾人饒有興致,尿遁的都紛紛調頭回來。許多人看中這只限量鉆表,掏出競拍牌子。
鄰桌有人煞有介事地評論:“這是十幾年前出來的一款限量收藏,全球產量只有六十八只,當時一面世就脫銷,沒想到還能見著!”
嚴小刀呼吸凝滯,面色仍維持鎮定,這時起身阻攔競拍不可能了。他猛地扭頭望向他身邊的凌河。
顯然,凌河方才悄悄去到后臺,跟主辦方調換了競拍品。
凌河比小刀更加鎮定自若,從容直視前方。他等這一刻也等了很久,再也不必在公眾面前掩飾掩藏。這只表,就是他今天想要拋出的珍貴“收藏”,絕對價值連城,一石激起千層浪!
主席桌上,簡董事長的面色在燈光下黯淡僵硬,雙手仍然下意識地維持鼓掌姿勢,但手腕已在痙攣顫抖。
舞臺主燈光很沒眼力價,不停往簡董事長的位置掃來掃去,映出這人臉上一層青色蛋殼鑲成的面具,這面具仿佛一敲即碎,脆弱不堪。汗水從面具邊緣不停流下,快要沖刷掉粘連面具和皮膚的膠水,逼得這副面具快要兜不住臉掉下來了……
這表原價不菲,競拍價格更是一路高漲,已經叫到幾百萬,群情激越,鎂光燈頻繁閃爍。
在場所有人里,似乎只有三個人真正知曉內情。
嚴小刀伸手攥住凌河的手,難怪凌先生今日以盛裝華服拋頭露面。
凌河竟然擁有一只與麥先生所有物極為相似的同一品牌名表,價格型號更貴,看起來嶄新,可能就沒有佩戴過。
簡董事長一眼都沒敢往他們這邊看,將抖動和痙攣掩飾在飽受小兒麻痹困擾的病軀之后。
經歷曲折之后,一切回到原點,仿佛就是冥冥中安排好的一個局。
就在麥先生最后一次開演唱會的地方,嚴小刀再次見到這樣的手表。這塊表像是象征某種身份的隨身裝飾品,比如寶二爺脖子下面銜的那塊通靈美玉。
然而,這塊美好的裝飾,表盤上爬滿惡毒的蟲蝎,鉆石閃爍出猙獰的目光,表殼從里到外都沾染血腥氣味。
……
簡董事長悄悄跟助手耳語幾句,助手匆匆趕往后臺。
于是,這塊名表的競拍被借口中斷,讓觀眾掃興嘩然。主持人宣布拍賣會上半場結束,中場喝茶休息時間,下半場繼續。當然,這塊引人矚目的表不會在下半場出現了,戚爺的藏品棋具和珊瑚屏風重新奪走觀眾席的注意力。
嚴小刀拉著凌河走出會場,就在燈火通明的走廊里,也不避嫌,把凌河用力抱了抱,又是心疼又覺著無奈:“寶貝兒……你……咳!”
他其實也沒完全弄明白:“簡銘勛這個人到底干過什麼?”
“楚王愛細腰,下面的人察言觀色,自然使出百般解數投上所好。”凌河潑辣到一針見血,“簡老板從小就腿腳不靈,總之也站不直,正好適合卑躬屈膝。”
嚴小刀心事重重:“所以,簡家老二出那些事……你是故意的?”
凌河不但沒有否認他初始的步步為營,面對小刀甩出更多細枝末節:“我當初在‘云端號’上設局,一共傳訊給了五個人,戚爺,游書記,談副局,簡銘勛,梁通。我當時不清楚那位庭爺在哪,我還自作天真地以為他在給我秘密遞送消息,其實他派了倆黃毛殺手,想要簡單省事地直接弄死我。”
談紹安才是那位暗中給凌河遞紙條泄密的,而其余四人,嚴小刀深信這其中財勢通達的簡老板扮演的是與梁通相似的角色,富可敵國的商業王朝背后,一定是長期合伙的狼狽為奸與肆無忌憚的利益尋租。
當晚不久,慈善拍賣會就在波瀾不驚的氣氛中圓滿結束,各界達到和諧大一統。
會場清場曲終人散,嚴小刀偶然一瞥,就發現散場人群中一位身扛攝像器材的媒體記者挺眼熟。
那人匆匆擦肩而過,可能也發覺被嚴總認出來了,暗度陳倉地打了個眼色,快速消失。
嚴小刀想起來了,這是薛隊長手下一位便衣,前幾天去錦繡皇庭追擊郭兆斌時,他見過這位便衣警員——簡董事長看來真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