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鳥籠子掛在門廊下面的,是一面隨風轉動的旗子,紅藍雙色,在白色外墻襯托下十分矚目。
院子外面來路不明的人物,估摸都沒有瞧明白旗子標語暗含什麼意思,這面旗子就是給自家人看的。
片刻須臾之間, 嚴小刀突然轉身就跑,沒有從正門原路退出,而是調頭邁開大步就上了墻!
他的腳現在完全恢復,身手不會比先前差了,利索地翻墻而走。他的身后,爆出一叢艷紅色火光,別墅二樓臥室窗戶被類似子彈的一聲脆響擊得粉碎!下一秒,又一記火光伴隨著爆炸的巨大聲響,兇殘地直接震碎小樓正面所有的玻璃窗戶!
剛才是樓門口一個偽裝成快遞郵包的東西爆炸了,點燃了走廊下那一堆劈好的柴火,火燒驟起。
嚴小刀很確定,戚爺此時已經不在家中,跑了,躲開了這次襲擊。
戚爺一定也已風聞燕城方面梁通陷入的窘境,因此提前動身。
他年輕時跟著戚寶山在臨灣港口各處行走,就是在海邊長大的,見多了跑貨和打漁的船只。這紅藍雙色旗幟是輪船在海上最常用的信號旗,含意就是“船上有危險品快走”。
嚴小刀奪路而走,駕車飛馳在城里曲折的街道上。
他在各個繁復的交通路口上兜圈子,冷靜地甩脫一輛又一輛跟蹤他的車……
“老家”是什麼意思?呵,他們這平民白丁出身的爺倆,哪還有別的家?這里就是老家,就是父子二人經營了十幾年的地盤。兩人的老家都是臨灣新區足有百多公里的這條海岸線,海灘蜿蜒北上,襯托著碧海藍天與天邊紅日。
果不其然,嚴小刀甩脫所有跟蹤車輛之后,很快就接到熟人電話。
薛謙這次在電話里沒有絲毫調侃的意思,直截了當道:“我說嚴總,合作吧?你也清楚我們在盯戚寶山,我們也知道他現在逃往港口碼頭的某一個地方。我們希望你能夠與警方精誠合作,告訴我們這個人在哪,我們必須立刻找到他。”
嚴小刀沉默了半秒:“薛隊長,再給我一天時間。”
薛謙嚴肅地說:“嚴總,我其實給了你好幾天時間,我一直在等戚寶山向我們自首!”
“我明白。”嚴小刀懇求道,“再給我二十四小時。”
薛謙厲聲說:“二十四小時夠用嗎?談紹安已經歸案了,他一定全盤交待實情以求輕判。于私,我理解你現在心情;于公,依我判斷,你的愿望就不可能成功,我也不想動用警力強攻硬來讓大家受傷,我希望你能合作!”
嚴小刀說:“不能成功二十四小時之后我去自首!”
嚴小刀說完直接關機,讓手機信號在衛星監控地圖上消失,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行蹤。
但是,他左手腕上仍然戴著凌河送給他的定情信物。
這將是唯一能讓他暴露位置的定位追蹤裝置。
臨灣碼頭附近,百八十艘萬噸貨運輪船靜靜泊在深水港灣的標志線內,旗幟與海鷗在空中競相爭飛,水天連成一線,風景壯麗。
碼頭附近人來人往,客運和貨運通道各行其是,馬達渦輪發出的轟鳴與裝卸工人的吆喝聲腳步聲沸反盈天,足夠掩飾那些意圖掩藏行跡的身影。
嚴小刀穿過貨運倉庫之間狹窄的通道,故意兜了幾個圈子,甩脫一切可能的盯梢。
他知道薛隊長的隊伍此時就在碼頭附近尋覓,他或許連二十四小時的機會都沒有,只是事到臨頭心存不忍,還是不甘心。
關掉了手機,不需要任何提點和指示,他找到了他要去的那艘貨輪。
他躍上甲板,踩過充斥咸腥氣息的潮濕甲板,沿著窄小的旋梯下到船艙內部。這已經不能用心有靈犀來形容,這就是多年形成的父子間的默契。他確實以前跟著干爹跑過船。只是現在戚寶山身為集團大老板,不需要親自披掛上陣、風里來雨里去。嚴小刀也常年坐到辦公室里,悠哉閑哉地指揮手下小兵干活兒。
低矮的船艙內燈影搖曳,嚴小刀在船長室后方的圓桌會議室找到他干爹。
會議室門口的走廊下,竟然掛著戚爺的小寵物。伶俐的八哥在籠中蹦跳,完全沒有覺察眼前的危機,熱情洋溢地為干兒子指路:“倒~~爺~~”
戚寶山坐在橢圓大桌的盡頭,屬于船長老大的位子上。這人脖頸微微向后仰著,閉目養神,口里悠然說道:“兒啊,來啦?”
戚爺眼前還擺著兩分早餐,是給自己和干兒子特意準備的早飯油餅豆腐腦,耐心等待小刀前來。
戚寶山睜開雙目,兩人隔著一張長桌對視,五味雜陳的心境都很難描述。嚴小刀沒心思品味干爹特意準備的早餐,啞聲道:“干爹,您跟我走吧。”
戚寶山拖長聲音悠然問:“我跟你走哪兒去啊——”
嚴小刀說:“薛隊長他人就在碼頭附近等著我們,我已經跟他說好了……干爹,自首吧!”
嚴小刀再一次誠心相勸,口吻堅決:“干爹,今天凌晨有人在光天化日的大路上制造車禍暗殺談紹安!談副局被人救了僥幸沒死,這個人現在已經投案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