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董事長周身包裹在黑色禮服式中山裝內,冷峻的面容如同經歷過刀劈斧削,也是久經風浪。他揣度良久,最終撥通了重要的電話。他在電話中疲憊而沙啞:“事兒已經出了,我也盡力了我兜不住,所有人現在就在我的錦繡皇庭里面,你看怎麼辦吧……你能不能別在我地盤上動手?”
郭兆斌是絕對不能留了。
梁通強行壓抑一腔憤怒,立于危墻之下,只求能把自個一家子擇干凈了。
首富算個屁?他這個“首富”,跟郭兆斌那個一文不名的鄉巴佬,能有多少區別?不過都是替上邊兒那群人蹚渾水抬轎子的轎夫,幫人家擦屁股的馬仔罷了。
……
……
蘇晴引著嚴小刀,悄悄摸到一條員工走廊的盡頭,這里是兩部隱蔽的通往頂層的電梯。
嚴小刀再給凌河打電話,就打不通了。
他邁上這部電梯之前就敏銳觀察到,隔壁那部電梯剛剛離開,也是直奔頂層去了。
對外封閉的頂層估計安保人員眾多,碰上哪個人物都是遭遇戰。他把蘇晴推出了電梯:“我自己上去,你快走,離開這里!”
電梯間四面鍍金,透映出筆直的身影。嚴小刀紋絲不動,像一柄剛硬的長刀。
他盯著不斷變動的顯示樓層的數字,猜測隔壁電梯里的人會是誰呢?……可別是梁大老板在電梯門外堵著他。
門開了,嚴小刀并沒遇見梁有暉他爹。
他哪可能碰見梁董事長?梁通這一夜自始至終,就沒敢踏進錦繡皇庭一步,怯如鼠輩地躲了。
嚴小刀很清楚四面都是監控,抬眼就是攝像頭,他早就露相了,不必再謹小慎微躲躲閃閃,這時拼的就是誰動作更快!他大步沖向那些看起來可能藏人的重要房間,手中一把五寸薄刀輕而易舉撬開一扇又一扇厚重的木門。
四面八方已經聽到保安集結而來的腳步聲。
郭兆斌究竟能藏到哪?
嚴小刀飛步通過又一道走廊,呼嘯的風聲帶著沉甸甸的重量感兜頭蓋臉劈向他的面門!
他夾在食指中指之間的刀刃下意識護住自己要害,已經拉開搏斗姿態,卻在一眼看清襲擊他的物件的時候,趕忙屏息收手。
七手八腳連滾帶爬著撞進他懷抱的竟然是梁有暉。
梁有暉“哎呦”了一聲橫著飛向他的小刀兄弟,姿勢像個旋轉起來飛在半空的大號齒輪,胳膊腿都快要擺脫向心力的作用被甩脫出去!這位公子爺是個捏面人兒的花架子,身體素質還不如一只沙袋,是被郭兆斌在混戰中毫不講江湖道義一記飛腳踹開的!
就在二十步開外,凌河與郭兆斌爆發了一場雙方都猝不及防的遭遇戰。
兩人都認識臉。郭兆斌剛剛踏出梁董辦公室半步,一抬頭驚愕地直面凌河。這小子調頭就跑,被凌河一記高劈腿重重地砸上右肩膀……再一記劈腿又砸向右胳膊肘。
凌河打架是有心機和策略的,先廢了對方能夠使槍的右臂。他賭郭兆斌不會也是左撇子。
郭兆斌狗急跳墻的時候,拳腳也十分剛猛,很有殺傷力的拳頭撩過凌河耳側,砸到他耳廓的軟骨,滋出尖銳疼痛,讓凌河也警覺自己剛才輕敵了。
兩人拳腳相纏都掏不出槍來。凌河從額角再次斜著掛下一道血線,血珠溶進黑金眼線再從睫毛尖上飛旋出去!
斌總據說年輕時練武術的,上嵩山少林寺跟武僧學過幾年刀槍棍棒的真功夫,后來因為品質惡劣不守寺門規矩欺壓同伴,被開除了踢下山去,于是跑進燕城來混成老板。
唯有人間俗世的門檻最低了,低過佛門凈地,也低過地獄修羅道場,才能容忍這樣的牛鬼蛇神當道。
郭兆斌被凌河一腳又一腳踹得疲于招架,猛一回頭,絕望地看到守在走廊另一側的正是嚴小刀。
不走運如今落了單,當年以眾欺寡的囂張氣焰喪失殆盡,報應全來了,郭兆斌畏懼于嚴小刀如雷貫耳的江湖名聲,根本就不敢交手,以一敵二明顯吃虧啊,他今天打不贏的。
嚴小刀就沒準備撲上來與人渣肉搏,只恨今天身上只帶了八片輕刀,沒有湊夠二十二把刀!
燈影輝煌,兩道無影的白光劈開熱浪,撕裂呼吸,像精準的飛石和利箭,而且是雙響同時殺到。
一把刀斜插了郭兆斌的小臂腕子。
另一把刀似乎楔進這人大腿后面,膝蓋窩上方。
割皮削骨的劇痛,讓這人抽搐出一個很難看的騰空姿勢,發出禽獸才能嚎出的慘叫。郭兆斌在無路可逃的情勢下破罐破摔了,踉蹌著再次撞回梁董事長辦公室。
嚴小刀和凌河同時飛撲過去,一扇厚重的木頭大門“砰”地在他倆面前闔上了。地上只留一兩滴血跡。
嚴小刀:“……”
嚴小刀眼瞼殘留一片殷紅,與仇人狹路相逢滿眼是憤恨的血色,下意識就用肩膀肉身往木門上撞去!
木門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