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貼身的一瞬間,蘇晴已經得手。
以她的行當和手藝,男人那一層臭皮囊之下究竟有多少塊肉,每一塊肉長在什麼位置,身上衣物共有幾層,重要東西大約習慣性放在西裝的哪個口袋,她對這些了如指掌,出手就能摸得精準。
蘇晴旋即推開涎皮賴臉意圖揩油的王秘書,眼中浮現一層毫無心機的甜笑,悄聲說:“等我忙完今晚,有空再找哥您說話。”
秘書掛不掉老板的電話,伸手沒能抓住蘇小姐的裙擺,眼瞅著這條滑不溜手的美人魚從手邊游走了,空氣里只留陣陣余香……
蘇晴旋過走廊,打開某間包房,在昏暗的門廊下再次伸出手,從衣帽間里拽出嚴小刀。
蘇晴從低胸禮服的胸墊夾層內抽出帶有磁條的門卡:“這就是上到頂層的電梯磁卡。樓下舞廳和餐廳畢竟人多眼雜,假如有重要人物躲到這棟樓里避風頭,應當就是躲在頂層了。”
嚴小刀十分感激,握了握蘇小姐的手。
蘇晴流利地說道:“梁通在給他的大秘書下指示,可能要在這棟樓里捉你,小刀你千萬小心,他們可能叫警察過來。”
嚴小刀蹙眉:“他們難道敢報警嗎?”
蘇晴解釋:“梁老板遇到麻煩就會私下通知分局刑警隊的人,幫他們擋事兒,不然錦繡皇庭這樣的場子,怎麼敢在城里招搖?”
嚴小刀尋思,果然薛隊長道行很深,謹慎提防很有道理。薛謙都不敢在本地報警,梁通就敢,是非善惡都要顛倒了。
嚴小刀叮囑蘇晴:“趕緊離開,別在這里耽擱了,不希望讓你惹上麻煩。
”
“小刀我問你件事。”蘇晴臉上劃過略微失意的笑容,像往常那樣捏住嚴小刀的襯衫前襟,捋過領口,就是完事之后給男人整理出門的衣裝,“我聽外面人說,你閃婚了,是嗎?”
嚴小刀沒想撒謊,鄭重其事地說:“遇見一個我很喜歡的人,我想娶他。”
蘇晴睜大了美麗的眼睛,也沒過分失態,唇邊顯現的笑容儀態萬方:“你喜歡上的人一定是天仙絕色,別人都比不上。”
嚴小刀點頭默認,某人在他的眼光情趣里確是天仙絕色。如今回想,就是在“云端號”的舷窗邊,那一刻面對黑暗冰冷的海水和籠中囚禁的人,無可救藥地一見鐘情。
……
山寨皇宮如同一座陷入山呼海嘯的斗獸場,斯巴達勇士和虎豹豺狼都湊齊了,隨時聽從一聲號令準備上場廝殺。
斗獸場內仍然上演著負責墊場暖場的無聊表演,歌舞升平。來賓對將要發生的情況根本一無所知,男賓女伴們裊裊婷婷地從正門進入,緩緩流向四通八達的各個通道……
梁董事長那輛專車,在錦繡皇庭附近幾條街區失魂落魄地繞著八字,也繞好幾圈了,司機都不明白老板想要干什麼。
他不應當在錦繡皇庭露面,現在露面就是一塊肥肉給薛謙送上門去。
他也不敢下令封鎖大樓關閉四門扣押凌河和嚴逍,等著上明早的頭條吧。
他的秘書仍然在電話里聒噪不停,在他耳朵里如同噪音雜音:“老板,嚴逍可能是要上樓,他在往電梯方向移動!
“那位凌先生好像,好像,也要上電梯?!
“不對,老板,公子爺來了?公子爺跟凌河在一起,我們還抓不抓姓凌的?”
“混蛋。”梁通捏著扶手差點折斷了指甲蓋,但這樣的失控只是偶然瞬間的失態,“別抓了,不要動凌河。”
凌河表面上是摽住梁少爺,把少東家當成一個活的磁條門卡,幫忙帶個路,但在梁通眼里,這種套路瞞不了他,精明的凌先生實質就是捏住了梁有暉的一條小命,關鍵時刻毫不手軟,在混亂局勢中頂著這麼個活的大號盾牌,在錦繡皇庭如入無人之境,現在誰敢攔凌河?
“別去管嚴逍和凌河,郭兆斌現在還在頂樓我的辦公室?”
梁通是在那一刻,對郭兆斌這人動了殺念。
麻煩都是那個頭腦簡單行事猖狂的蠢貨惹出來的。
梁董事長少有的遇事如此不果斷。他被眼前復雜的情勢擊中了某些弱點。明明三年都沒有在警方面前露相的郭兆斌,不知這蠢貨怎麼搞的,警察直接追上門來,雙方短兵相接毫無回旋的余地,這事就棘手了。
畢竟,他們梁氏與耀光集團的生意關系一查就能查出來,怎麼隱瞞?
然而,陸昊誠又不是他暗害的,他難道要在警方面前不請自來,替郭兆斌背這個鍋?
他之前設法威脅與賄賂薛謙,果然也全不管用。薛謙與陸昊誠看來不僅是同門師兄弟,也是同樣的脾氣路數,油鹽不進,紋絲不動,死亡威脅都不畏懼,根本就是鑿不穿買不通的硬骨頭。這個薛隊長一直死咬著舊案不放,陳九那個人渣的案子破了無甚妨礙,這人竟然不懂得見好就收,還要繼續往泥潭下面深挖黝黑腐臭的淤泥……
再挖下去,就要殃及他這條滾在泥沼里的“池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