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兆斌臉上的肉抖了抖:“舅舅,也沒多大麻煩,可是嚴逍他好死不死地一路追著我,我好像聽見警笛,警察也過來了,現在您說咋辦好?”
電話里的人冷笑道:“你現在在哪?離省界還有多遠?”
郭兆斌說:“沒多遠,就快到收費站了!”
郭兆斌仿佛隔著電話屏幕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雪茄氣味,那個聲音說道:“開過來不就完了嗎,進了燕城誰敢拿你?他鮑正威官至幾品,他有多大膽子,他敢越界抓人?”
郭兆斌頓時吃了定心丸,身子往后一仰:“是嘛,舅舅,嘿嘿。”
他那位大舅子的笑聲輕佻而沙啞:“去找梁通,讓他接應你過來,把條子都打發走,沒大個屁事,不要慌張——”
……
薛謙瞄了一眼車載電子設備:“距離省界還有多遠?”
開車的警員說道:“三公里,薛隊。”
南郊縣城原本就離通州非常近,留給他們追擊的空間太小了,機會轉瞬即逝。
薛謙低聲罵了一句:“交警大隊這幫人辦事效率太低了,攔不住這個瘋子。”
他對著通話器喊話:“嚴總,你們的卡車能不能攆上?直接攔截,撞他的車,把他攔在省界之內!”
嚴小刀和凌河全都聽見了,互相飛速對視一眼。嚴小刀低聲對凌河道:“能撞嗎?”
薛謙在通話器里說:“你們撞了算我的,留一口活氣兒就成,撞他。”
在自家地界范圍內,薛隊長敢放這個話,手也是很黑的。
凌河面無波瀾地聽著薛隊吩咐,打了一下方向盤懟著那輛綠色小車的車屁股過去了。省道最后一處收費站就近在眼前。
綠色轎車也突然猛打方向盤,沖向一條被橘色障礙物格擋的空道,竟然強行沖卡,許多障礙物與車頭碰撞接吻,脆弱的防線分崩離析!
凌河駕駛著高頭鐵馬緊隨其后,橘色三角筒爭先恐后砸向他們的前擋風玻璃。隔著一層足夠結實的前窗玻璃,嚴小刀下意識地伸手,護住凌河的頭。從他們兩側車窗外飛走了各種破爛障礙物。
后面的鐵騎大軍集體沖卡,警員匯報:“薛隊,咱們已經進入燕城地界,恐怕是前有圍堵后有追兵啊。”
“媽的。”薛謙嚼碎了一顆煙蒂,罵。
后車的方副隊長在通話器里問:“隊長,要不要馬上通知燕城警方協助抓人?”
薛謙不屑地哼了一句:“‘通知’他們協助抓人?你‘請求’都沒用,你們覺著人家會跟咱們協助抓人?還要領導之間打招呼,做匯報,批條子,有他們協調的工夫,人早就跑了。”
嚴小刀的聲音同時響起:“薛隊,我猜測郭兆斌過了通州縣城一定直奔朝陽,假若他和梁氏的梁董事長有密切聯系,梁家大本營就在朝陽……”
“沒錯,這就是梁氏的大本營。”薛謙迅速做出決定,“不要驚動朝陽警方。”
方副隊:“……”
嚴小刀和薛謙在通話中討論這個“梁”字,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但形勢已迫在眉睫,沒工夫婆婆媽媽。
薛謙在車載電子設備里把耀光集團的資料先就查個底兒掉,背后有梁氏的滲入和股份,這已經都不是秘密。以梁董事長在燕城樹大根深牽扯各方的勢力,還異想天開奢望當地警方能爭分奪秒地配合咱們抓捕郭兆斌嗎?
笑話,報了警就徹底沒戲了。
應付這種事,沒人比他這個刑警隊長更清楚這里面支支脈脈互相牽連的潛規則。
但是,燕城確實已經大大超出薛隊長能罩住的勢力范圍,他的胳膊已經伸太長了,完全不符合同行之間成文與不成文的“規矩”,弄不好要被人砍了這條胳膊。
薛謙淡定地吩咐:“先斬后奏,抓,有什麼事我兜著。”
他又補充一句:“讓后車所有人把警笛都關了,不要鳴笛,咬住郭兆斌的車子別松口,直接給我抓人,先抓了再說。”
第九十五章 錦繡皇庭
一切正如嚴小刀所料, 郭兆斌所乘的轎車一路狂飆, 進城后直奔朝陽某地。
燕城被夜幕籠罩,花花世界燈影浮華, 魔鬼的身影迅速躲進紫色的迷霧中。迷霧后面隱約露出巨怪的影子, 涂抹著一層華麗的偽飾, 露出神秘莫測的面孔……
嚴小刀此時仍然抱有一線希望,梁通不過就是郭兆斌投資地產業的合伙人, 一條道上過橋發財, 未必知曉郭兆斌的真實底細。
他們這輛賣菜的大卡車在城里行動受制,遠不如在高速公路上好使, 擁堵在狹窄的街道上輾轉騰挪都不方便, 偏偏還是個不受待見的外地牌照, 沒幾分鐘就被交警攔下,說他們違規上路。
薛謙他們明明也是外地牌,但牌照上白底黑字配上紅色“警”字,列隊低調不鳴笛地呼嘯而來, 直接就把交警唬住, 以為是奉命辦案的隊伍, 揮手就放過了……
嚴小刀拍了拍交警同志的肩膀:“這輛車啊,麻煩警官同志先幫我們拖走,臨時代為照管,我回頭就去您那兒贖車。這一車菜你們要不要?您幾位把黃瓜茄子蘿卜都分了吧!”
凌河從身后握住嚴小刀與交警同志勾肩搭背的那只手,給他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