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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橫刀》第295章

鼓師敲打出清脆的節奏,恰到好處地為化妝間內對峙的二人轉換心情。

  戚寶山顯然對哼哼唧唧氣若游絲的唱腔不感興趣。這人拎著長槍,老夫聊發少年狂,開嗓嚎了一段譚派段子《搜孤救孤》。

  這《搜孤救孤》講的就是趙氏孤兒的悲壯故事。趙氏門客程嬰為救遭人陷害的忠良趙盾遺留的孤兒,以自己親生孩子的性命換取了那孤兒的性命,把趙氏孤兒撫養成人,為家族復仇雪恨。

  戚寶山的嗓音醇厚沙啞,撕裂感劃破艱澀的空氣,舞臺上的鶯鶯燕燕全部化成一道道虛幻的光弧光圈,滄桑感回味悠長。這人唱得字正腔圓催人肺腑,讓嚴小刀陷入萬分糾結和恍惚,總覺著干爹這字字句句都滿含血淚辛酸,就是專門唱給他聽的……

  被戚爺掏心掏肺念叨著的凌先生,這時候就坐在臨時駐地一間空曠的大房子里,耳機與監聽設備相連。他臉上抖出細微的痙攣,面色凝重,坐成個泥塑木雕的人俑。

  毛致秀眼瞅這人情緒不佳,今天的晚飯肯定沒著落了,無奈之下自己動手,做了一大鍋簡略粗糙版的意大利番茄肉醬面。深如盆地的一口大鍋,足夠喂飽他們五六個人。

  毛致秀說:“凌總,我知道不合你胃口,湊合賞臉來一碗哈,不然我以后再也不做飯了!”

  凌河垂下眼睫,冥思苦想像是入定了。他斟酌戚爺與小刀傾心交談的每個段落,被那些激烈的情緒和紛繁復雜的細節覆蓋住意識,許多事情與他原先所想略有出入,起始的微小偏差經過蝴蝶效應的發酵,臨近終點時已經偏得離譜。

他固守已久的片面認知微微地動搖。他的眉頭擰成一團:“我可能弄錯了。”

  毛致秀沒有察覺,還在刺激凌河:“你把什麼弄錯了?你不是一向‘最美’和‘全對’嗎!”

  凌河把眉頭蹙出痛楚無奈:“我扎了他一刀,我可能弄錯了。”

  戀愛中人果然都是神經病,毛致秀發冷地抖了一下:“凌河,嚴先生腳早就治好了,你醒醒!”

  凌河下意識撫摸自己腳踝,感受著那種明明承受了委屈,卻被穿骨鑿心的尖銳疼痛。無法釋懷的恨意催逼著他對小刀動了狠手,捅那一刀就當捅在戚寶山身上,現在才發覺,小刀背后那位一直被他當作靶心的目標人物從焦點上模糊掉了。

  “戚爺跟那些人不算是一伙,不是那個圈子。他沒有做過,他也不像是對小刀撒謊。”鎮定自若大將之風的凌先生難得失去了慣常的淡定,攥著手機遲疑不決。

  他低頭寫訊息,寫了刪刪了又寫,“小刀”二字之后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后只送出兩個字:【小刀。】

  兩個字足以作為愛人之間的撫慰。嚴小刀秒回,竟然是個笑臉符號,一個字都沒吭。

  凌河突然就心疼了,小刀很難過,但對他仍然笑臉相迎強撐著堅強。他迅速又說:【小刀我想見你。】

  嚴小刀回道:【今晚不方便,明天吧。】

  凌河打字手指很急,索求的心情幾乎脫口而出:【小刀,你來,我想舔你。】

  這行字不出意外幾乎刺瞎他自己的眼球,這就不是他能說出口的話。

  每個字都很簡單,合起來這句話凌河不認識。

  凌河歪頭盯著自己打出來的一行字,腦補嚴小刀的模樣,深刻領悟到自己確是情之所至,陷得太深,徹底被打敗了,但還是用理智心智跟手指頭較勁,把其中關鍵的一個字毀尸滅跡,才發出去。

  【小刀,你來,我想你。】

第八十九章 臨灣變故

  嚴小刀沒有順應凌河關于見面的提議。

  他親自駕車充當保鏢, 當晚載著戚爺從估衣街茶樓回到位于城里的別墅區。

  戚宅周圍的各個犄角旮旯, 像是從養分過剩的土地縫隙中孵出來了一個又一個陌生晦澀的面孔。這些人一看就不是鄰居或者游客,越是裝得輕松悠閑, 越顯得整天在別人家門口瞎轉悠的這份無所事事十分虛假做作。

  這些人中間, 一定有薛隊長派遣盯梢的便衣, 或許還有凌河的眼線,戚寶山被圍在這口大甕中, 這時候再想要出境跑路, 都過不去海關,一有風吹草動必遭各路人馬攔截, 自首恐怕就是唯一自保的出路……

  父子二人一夜未眠, 就在一張床上頭沖腳、腳沖頭地和衣而臥, 在風雨飄搖的燈影中夜聊。雙方這樣的徹夜促膝深談,不知還能有多少次機會。

  “您怎麼兩個月前沒想到提前跑路,一走了之?”嚴小刀也并非煽風點火鼓動他干爹跑路,但事到臨頭終歸有些不忍, 胳膊肘總不能往外拐了。

  “裴逸那小子一直在南方看場子, 我讓他安排了, 隨時都可以去特區避一避。但跑出去了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我找誰去?”戚寶山一句道出心中掛念。

  無論出于怎樣微妙的心理,戚寶山就是沒走,好像就等著他干兒子一句義氣的豪言:您假若愿意自首,我陪您去;您坐牢,我陪您坐牢, 我絕對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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