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在早市,有一部黑車跟蹤我們,想要接嚴先生走,但他竟然沒有趁機走掉。”
凌河似乎對一切明處暗處的動靜都了然于心,無論他人在本城還是身處外地。他烏黑的眼睫在吊燈下閃爍出光彩,嘴角微微一抿:“給美國那邊的房屋代理打個電話,把我在紐約布魯克林的公寓掛牌賣了吧。”
“啊?!”毛致秀的兩彎柳葉眉差點從眉骨上挑飛了,“賣啦?賣了以后您回去住哪?”
毛致秀轉念又一想,哎呦,凌總您不會是已經跟嚴先生講好了,打算嫁給他?自己娘家名下的房產就都賣掉?您好歹也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回去哪不能住?紐約地鐵站的地下通道不是也睡了不少人嗎?……我也能睡那里。”凌河對于錢財之事原本就淡泊隨性,心里唯獨記掛著小刀,唇邊卻不經意間泄露了一層帶暖黃色燈光的笑意。
第七十八章 神龍擺尾
凌河納悶, 嚴先生怎麼這麼安靜?嚴小刀平時一向眼觀六路耳聰目明, 今天他大老遠回來,嚴小刀在樓上都沒露臉、沒搭理他。
臥室空無一人, 床鋪散亂著沒疊, 果然柳蕙真不在家這群糙爺們一個個懶蟲上身, 沒一個疊被鋪床!枕頭和床上還留有某人仰臥時壓出的身形痕跡……
凌河蹙著眉頭,走路時肩骨摩擦出一層細碎的火星。他循著窸窸窣窣猥瑣不良的動靜, 一路找到二樓走廊盡頭的某間書房。
他一撇嘴, 猛地打開書房的門準備捉奸!
呵……
嚴小刀跟兩個小年輕的躲在書房里,這假期過得愜意得很。
仨人都戴著海綿耳機堵住一切俗世噪音, 手里嘰嘰咕咕, 對著桌上三臺電腦做著更俗的事情。
凌河悄沒聲息地一個健步邁過去, 以他對某些方面可說是比較青澀單純的經歷,他以為今天會抓到一群很浪的漢子私底下偷摸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比如看個片子,擼個手活兒之類。
嚴小刀聚精會神盯著屏幕, 眼神還招呼著另外兩人, 手指熟練地操縱鍵盤和鼠標。這幫人正在發動星球戰爭, 聯網刷怪!
凌河想錯了。嚴小刀那方面經驗老道了,遠不是青澀的毛頭小子,畢竟十幾歲就下海實戰,現在都快三十歲的成熟爺們。現如今能撩起嚴小刀興趣的,就是那天兩人在酒店衛生間做的好事,教給毫無房事經驗的凌先生怎樣享樂快活……
那兩名同伴互相一打眼色, 在烏云遮面的凌總氣勢洶洶壓上來之前,迅速從座位上彈起,給老板讓出空位。凌河理所當然地坐到嚴小刀身側,端著鍵盤其實不知應當按那個鍵,瞟向嚴小刀的眼分明射出兩道鄙夷:你竟然背著我偷偷玩兒這個?
嚴小刀卻也瞅著他:“你玩兒這麼無聊幼稚的游戲?”
凌河反問:“不是你在玩兒嗎!”
嚴小刀:“凌總,是您的公司職員教給我的!”
凌河:“那我為什麼不能玩兒?”
凌先生的人生簡單蒼白,缺少調劑的色調,尤其極度缺乏娛樂享受,確實不會打游戲。嚴小刀也不太擅長,但他喜歡教給凌河,在這張白紙上涂抹上專門屬于他們兩人的色彩。
凌河學得半懂不懂時,面對電腦屏幕恨不得手腳并用還一臉不甘心幾乎要伸手挖開顯示器的表情,讓嚴小刀享用得十分愜意,爆出一陣嘲笑。凌河這人脾氣一貫霸道,倘若面前對付的是一個活人,早就噴毒液或者擼開袖子動手了;然而對付的是一臺冥頑不靈的電腦,油鹽不進軟硬都不吃,血槽打空了就是空了,打掛了就是掛了,打得凌總沒脾氣。
嚴小刀笑說:“老子只能幫你偷偷開個外掛了。”
原本好像一直處于監視和軟禁狀態的嚴小刀,對這樣的度假生活有點上癮了……有這麼舒服的“軟禁”嗎。
他以前也沒見過這麼幼稚愚鈍、人畜無害的凌河。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下去最好,永遠都不會膩歪嫌多。
兩人捉對打了三局游戲,心情都很鮮亮過癮,凌河這才想起來,樓底下還坐著那位神醫呢,再若怠慢下去,張文喜那個臭硬的茅坑石頭怕是要拎包扭頭走人了。
凌河擱下鼠標鍵盤,心思躊躇時下意識將雙手握緊納入兩側的褲兜,望著嚴小刀的側顏:“小刀,我請了一位大夫過來,給你治腳。”
嚴小刀:“哦,你就是干這事去了?”
嚴小刀面對屏幕,原本輕松暢快的心情一絲一縷斂入眼角唇邊的紋路中,顯得成熟冷峻:“還治什麼?醫生已經下了最終診斷。”
醫生的最終診斷就是那只腳廢了,腳筋斷了沒的治,就一直瘸著了。
凌河瞄著小刀的臉色拿捏分寸:“張大夫說還是可以治的,讓他試試?”
“不必了!”嚴小刀迅速一口回絕,“我都不糾結這事,你還糾結什麼?”
嚴小刀心想,砍也是你砍的,還要費盡心思再給我醫治,真是神經病,凌河啊……
嚴小刀根本不想再提那件事,面對凌河他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