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嚴小刀略微不解,“我陪你嗎?”
凌河神情不定,一口回絕:“不用,我自己去。你在家等著,不準趁我不在悄悄跑了!”
嚴小刀還真沒想偷跑,回敬道:“我要是想走,一定在你面前大大方方地從正門離開,我不干悄悄跑了的慫事兒。”
凌河被戳到短處,有點沒面子,在嚴小刀面前憤慨地拿手一指:“我不在家,這樓里沒一個會做飯的,嚴先生您就盡情享用快餐外賣吧!”
嚴小刀迅速七拼八湊堆出一臉懊悔的表情符號,演技浮夸地捂住胃部后仰倒在沙發上。他的胃口真是讓凌河養刁了,如今再吃外賣盒飯已經無法忍受,由奢入儉真難啊。
他眼瞧著驕傲的凌公雞在他面前翹著尾巴志得意滿地離開了。
嚴小刀當時沒猜到凌河這人去哪了,他完全想不到。
第七十七章 妙手神醫
凌公子只帶了兩名貼身保鏢, 連夜乘航班去了寶雞。
凌河連下榻賓館的時間都省掉了, 連軸轉不需要休息睡覺,他所要辦的事情比睡覺重要得多。他出了機場直奔大人物的家門, 左右手提著巒城特產干制鮑魚海參禮盒登門拜訪。這種場面也是難得一見, 凌先生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似的, 長途奔襲給人家獻禮。
凌河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只是平時這些客套禮節他自認為用不上, 對許多人和許多事他要麼不在乎, 要麼施展心計巧取豪奪,他都不屑對任何人逢迎諂媚。然而這世上, 有些事情就無法巧取, 有些人就不會讓他予取予求地“豪奪”……今天是當真有求于人, 不得不撕下驕傲的面皮卑躬屈膝。
他進屋頷首,客客氣氣問道:“請問張文喜大夫在嗎?”
一位身形干練瘦削的男子站在窗邊,背對著他,擺弄窗臺上琳瑯滿目的幾十種稀奇植物。這男子穿一身寬松的綢布中式褂子, 黑色千層底布鞋, 民國書生氣質的衣品有點像戚寶山那個酸勁兒, 但是比戚爺年輕多了。
這家伙也是個人精,仿佛后腦勺開了天眼,用特有的玩世不恭口吻將他頂回去:“怎麼又是你呀?上回都告訴過你不要來了,餓不給你治!!”
凌河輕聲問道:“為什麼不能治,張大夫?……是太嚴重治不好了嗎?”
背身的男人緩緩回過頭來,露出一張瘦長的麥黃色臉龐和一雙細長精明的眼:“不是, 治得好,不就是接個腳筋嗎,這種小傷小痛餓治起來拿手得很!但是,餓最近心情不好,餓誰也不給治,你們一個個就都瘸著吧!”
沒聽過這麼不講客套也不需要編纂任何理由的拒絕方式,凌河呆怔住,站在那里。
凌河前來尋訪的這位少爺年紀不大,是圈內相傳一雙妙手和一把手術刀包治外傷百病的神醫。
建國后相傳寶雞有這樣一位“神刀張”,隱居在秦嶺西溝里,時常被中央請到燕都的海子里,給各位大領導、圣上、相國們看病。這人做外科手術不見血不留疤,手到病除,不留痕跡和后遺癥。可惜啊,吹得再神的半仙,也有天命之年,有他命中注定的氣數,自己都治不好自己。后來這位“神刀張”就去世了,身后有一位傳人,據說手活兒也不錯,就是凌河專程前來拜訪的這位小神醫張文喜。
然而,眼前這人很不好說話,張文喜是出了名的性情乖僻不符常理不合人群,或許就是自恃有才眼高于頂,想怎樣就怎樣,給不給治全憑他喜好心情。
張文喜坐在一張梨木雕花的古董椅子里,端著一杯蓋碗茶,垂下眼皮子一口一口地撩撥浮在熱水上的一層茶葉,故作悠閑,簡直就是來氣人了。這小子一臉痞相,真不像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像山寨出來的。
凌河孤伶伶地戳在那里,平時都是他掐尖使壞去氣別人,隨口一梭子毒液噴人一臉讓對手仇家滿臉抽搐潰爛生瘡,這種事他最拿手了,他是真不擅長開口求人。他這時腦補盤算著普通常人面對此類局面的方式,是應當撲上去抱著張神醫的大腿痛苦流涕打滾哀求、以悲情動人,還是砸錢、色誘、或者拔槍呢?恐怕都不管用吧。
凌河凜住氣息走近兩步:“張大夫什麼時候能心情好些,愿意給治?”
張文喜哼了一句:“不知道,少則一年半載,多則十年八年,看餓的心情。”
凌河蹙眉,心里憋著邪火,也是不善地打量對方:“張神醫,您眉心處神色郁結,舌苔發黃,嘴角生瘡,脾氣暴躁,看起來就屬于肝火旺盛、火旺陰虧,您是失戀了心情煩躁嗎?”
張文喜猛一挑眉毛:“呵呦,你是大夫餓是大夫,你診病還是餓診病?你小子還敢擠兌餓?!”
凌河將成盒的海鮮禮品放在房間地上:“既然失戀了不爽,也算我來得不是時候,實在抱歉。張神醫,我改日再登門拜訪,您一定保重身體,心情轉好之前您給我好好地活著!”
這話如此陰毒讓張文喜滿目驚愕,就沒見過這樣口氣張狂敢對他出言不遜的求醫病患,怒對凌河的背影:“你、你給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