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暉心思一動又想出招數,從車載儲物箱里掏出他特意帶來的玩意兒,一堆光鮮的禮品盒子。上回只送一個,這回一送就送四個,能開一條明杠了。
薛謙哭笑不得:“搞什麼?你給我買這麼多游戲機干什麼?我忙著呢沒工夫玩這個!”
“這玩意帶在身上,比開了光的觀音墜子還管用,能給你擋子彈啊哥!”梁有暉煞有介事地把禮物一一拆包,給薛隊長揣在懷中擺開位置,“我教給你啊,哥,這只機子擋在你左胸,護住心臟位置。這兩個你擋在腹部,護住左腎和右腎,男人的腎最重要了……倆護腎寶!”
“還剩一個,少爺您準備給我擺哪?”薛謙強行繃住笑意。
“還用問嘛,你身上哪塊肉最重要啊,哥?”梁有暉拎起最后一個掌上游戲機,把東西往薛謙褲腰正中位置一掛,豎起來的形狀正合適,“這個護襠啊!襠打壞了怎麼辦!!”
“簡直他媽有病!”薛謙一口帶臭豆腐味的口水噴了梁有暉一臉,明知這小子拿他尋開心逗樂呢,但他那時真被逗樂了,大笑。
他一巴掌扇向梁有暉,卻是鬧著玩輕輕扇過去的,手指撩了對方下巴,沒有用力。一身疲倦和睡意都被梁少爺攪合沒了。
“哎呦——”梁有暉對這溫柔的一巴掌甘之如飴,“哥,我才送了你四個不銹鋼外殼的‘護腎寶’,咱倆就有了身體接觸。早知道我把那個店買下來,我給你用‘護腎寶’鑲個銅頭鐵臂刀槍不入,你能不能跟我回家啊?”
“滾蛋。”薛謙笑罵,卻不知怎的把拒絕的話一次又一次含混地吞回去,有些動搖,舍不得拒絕……
梁有暉又很不要臉地去掀薛警官的T恤,非要瞅一眼自己救命之恩的成果。
這份死皮賴臉又為他爭取到了視奸薛隊長八塊腹肌的千載難逢機會。
薛謙左躲右閃才把這只巨型“哈巴狗”從他身上抖落下去。
薛謙心里明白,他平時工作性質就跟打仗似的,緊張慣了,身邊接觸的人從上到下,從領導到同行再到三教九流各色犯罪嫌疑人,沒一個能讓他輕松的,都他媽是人精,讓他身心疲憊應接不暇。他身邊就缺一個純開心逗樂的活寶,就像梁有暉這樣,不帶心計城府,聊天都不用轉腦子,令他十分輕松,愉快。
梁有暉假若不是某位首富的兒子,長得不錯,身材不錯,性格也很好……他現在就跟這人去酒店開房,他不介意認認真真地追求對方。
可對方偏偏就是梁通的嫡親長子,圈子里傳聞來路很不簡單的大富豪梁先生。
將來肯定不能長久,不如現在就把蠢蠢欲動的小幼苗扼殺在搖籃里。感情這事不能以孤單寂寞時純泄欲的滾床單開始,最終再以門不當戶不對性格不合父母不同意等等雞飛狗跳一地狼藉的亂局收場,沒意思,沒必要,就不應當開始。
第七十六章 海濱浴場
嚴小刀將飛機座椅調成仰躺姿勢, 用毛毯橫三豎四把自己囫圇裹成個蠶蛹, 十分疲勞,卻還是沒能睡個安穩。他在急促的起伏和呼吸中嘗到夢魘滋味, 在令人窒息的無邊黑幕下面掙扎片刻猛地睜開眼!
一睜眼幾乎碰到凌河的鼻梁, 凌河是以鼻尖相蹭、嘴唇略微錯開的姿態目不轉睛凝視他:“小刀?”
嚴小刀迅速上下轉動調整眼球, 想起來他們是在飛往巒城的飛機頭等艙上。
凌先生關切地一只手壓住他胸口鎖骨,怪不得給他壓出了夢魘!
嚴小刀抱歉咳了一聲:“不好意思啊, 剛才睡著了。”
凌河面帶深意:“你不僅睡著了, 你還說夢話。”
嚴小刀:“……我說什麼了?”
凌河啃著自己嘴角,沒有隱瞞:“你喊你的干爹……呵, 叫得還挺親熱。”
多麼親熱也沒有吧?嚴小刀用眼神向精明的凌先生投降, 他確實夢到他干爹戚寶山, 日有所思必然夜有所夢,也不知對方怎樣了,有沒有恨上他。他一向重情,多年來烙印在他骨血里的那些情感, 比如親情, 比如孝道, 比如義氣,不是輕佻地說抹掉就能抹掉。假若有一天全部抹掉了,就好比把他這個人的骨頭都打碎,重新拆分排列組合,再強行拼接成另外一個人。
這一戰凌河大獲全勝,確實足智多謀。薛隊長也很上道, 讓凌河兵不血刃就達到了目的。
而嚴小刀被斬斷的和被敲碎的,遠遠不止他的腳筋腳踝……
嚴小刀一低頭,滿心的凄涼感慨立時煙消云散,笑出來。他的毛毯剛才不是貼身裹他身上的麼?
蠶蛹式的被窩筒不見了,一條毛毯平攤開來覆蓋在他兩人身上,然而卻因為頭等艙座位寬敞,毛毯顯得幅員不夠左支右絀,一定被他在睡夢中拽來拽去。臉皮很厚的凌先生嘴里說著“我找不到我的毯子了空調很冷”,一邊堂而皇之地用后腳跟將自己座位下的毯子踢走。
嚴小刀嘲弄地一笑置之,懶得揭穿這位少爺,剛才的夢魘恐怕不僅只因為凌河壓了他的胸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