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驗血跡DNA。”
“希望那就是麥允良的血,猜測應該就是了。”
薛謙把手頭厚厚一摞資料往桌上一拍,破案在即的興奮感重新吞沒神經中樞,咬著煙蒂大聲吆喝屋里所有人:“查查查!沿途所有監控,誰開的這輛車到達了最后棄車地點!”
全市的監控總不可能都壞了吧。
這事就有眉目了,只是需要些時間和人手翻看那些無聊冗長的沿線監控錄像,弄這個特費時間。
“想辦法縮小范圍吧,繞過那些煩人的監控。”薛謙把半截煙掏出來回折了幾下,不嫌磕磣地又塞回嘴里,“查查車庫里還有沒有跟梁有暉的賓利看起來類似的車,無論車牌型號還是外觀顏色。”
他就是天馬行空的發散式想法,住這種酒店的總之非富即貴,還有其他人開賓利小跑嗎?
酒店車庫就那疙瘩大地方,迅速就得到反饋:現場沒有類似車了。
“出事之前的傍晚,有沒有類似車進庫;然后在出事之后這二十幾個小時內,有沒有類似車輛在咱們沒有封鎖地下車庫的情況下偷偷開出去了?”隊長繼續發號施令,指揮手下干活。
這回還真讓薛隊長給蒙著了,他就是覺得此事蹊蹺。
車庫監控是壞的,但出庫之后通往大路的路口有完好的攝像頭。警員指著那段錄像,不斷放大到比較清晰的圖譜:“薛隊,這個,是在法醫估算的案發時間之前一小時,經過這個路口,有可能最后就是進了車庫。這也是一輛賓利,跟梁有暉的車顏色還差不多!”
“駕駛員看外套顏色是個女的。
”
薛謙簡直想現在就跑到路口爬上紅綠燈桿子,親一口那只珍貴的攝像頭寶寶,省他多少工夫啊!他拿煙頭戳著那屏幕:“放大放大,找技術人員甄別,開車這女的是誰家闊太太!”
辦公桌上的手機恰好在興奮點上蹦出短信提示音,梁有暉道:【薛警官晚上好,我的車找到了沒有啊?】
薛謙:【有眉目。】
梁有暉:【太好了,辛苦薛警官。】
薛謙:【心疼車了?重要物證你一時半會也不能取走。】
梁有暉:【我不心疼,我不著急,我不取走,就寄存在薛警官那里我挺放心,比停哪都讓人放心!】
梁少打完字搓了搓手指,心想我心疼什麼啊,我沒話找話唄。
薛謙讀著微信里一行小字,哼了一句“有毛病”。不心疼不著急你哪那麼多廢話?你們家又不是買不起,少爺您可以買上紅橙黃綠青藍紫七個色的賓利,湊成一串葫蘆娃,每天換著開,一星期都他媽的不重樣!
……
嚴小刀一身白色汗衫和運動褲裝,特意換上輕便跑鞋,在清晨天邊金光照耀的時分驅車繞出小區,駛到海邊停車場。
濃霧給他的車子蒙上一層瑩瑩欲墜的水滴,籠罩此時欲墜谷底的心情。他的頭發肩膀迅速也被海邊水汽打濕,低頭想點根煙都點不著,手滑,煙卷也濕了……他心里尚存一線僥幸和柔情,內心仍然有個身影屬于那兩日在回馬鎮他母親家里,那個影子純真美好,與他心貼心靠在一起,心跳的節奏都是相通的。
他抹了一把鼻尖上的露水,徒步往海灘某個方向跑去,尋找自家別墅懸崖的位置。
海灘上有零星的人跑步健身,還有人清晨出來從濕沙下面挖蚌殼和蟶子。嚴小刀一路踩沙狂奔,一雙鞋迅速看不出本色,腳底浮出一層硌出來的隱痛。
“嚴總,晨練啊!”還碰見個鄰居。
“是啊,早。”嚴小刀扯出心緒不寧的微笑。
他很快跑到那一片黑色礁石之下,定神向上看去,目測丈量那塊地勢和距離,都有些震驚和震撼了……內心五味雜陳,無話可說。
為自己的愚蠢、自負、疏忽和輕率感到無話可說。
這險峻,這高度。
他憑借經驗揣摩對方會選哪一條路徑,有些巨大的巖石看起來需要徒手攀巖的功力,還有一片緊鑼密鼓交織成一片的碎石堆,稍微爬一爬可能就會觸動碎石劃墜……
能這麼玩的,不僅是不瘸,媽的簡直是輕功飛檐走壁。
……
嚴小刀也沒什麼惱火,有八分是失望,他竟都配不上對方對他講出一句起碼的大實話。
也有兩分安慰,至少,這里沒有人是雙腿殘廢的癱子,腦補還是活蹦亂跳結實得很呢!
他喜歡了一個人,直到這一刻還深深喜歡著,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改變、無法忘懷。
嚴小刀也不認為這是出于“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某種求而不得的不甘和糾結,并不,而是出于兩個男人之間經歷過險境考驗之后的情意相通,心智、成熟度與許多想法上的不謀而合。他不認為他能與許多人都達到精神層面上的默契與合拍,他也是骨子里有幾分自尊和傲氣的人,有許多堅持,直到今天,他也只認識了一個凌河,深感相見恨晚!
他真心希望凌河能過得好,腦海里只要想到這個人,心就戳得疼。
單方面的情誼,確實讓他感到徹骨的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