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小刀心里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他是應當為戚寶山臨時不打招呼帶著姓裴的跑出境了沒帶他而感到不爽,還是應當為此感到慶幸和終于松一口氣……
他出于暗懷的憐憫和不可告人的私心,在這緊要匆忙的關口甚至沒有問:凌河應當怎麼處理?
他不問,戚爺也忘了說,那就不算他違逆干爹的旨意。
他一轉頭,楊喜峰正推著凌河在機場旅游紀念品店里亂晃。機場有提供給旅客的臨時輪椅,交點錢就能用,凌河此時一副悠哉閑哉的神情坐于輪椅上,膝蓋上抱了一堆精心挑選的花花綠綠的包裝食品,去收銀臺指揮楊喜峰結賬。
嚴小刀等凌河結完賬轉過身來,盡量云淡風輕地道:“戚爺出趟遠門辦個事,過幾天回來。我先帶你回臨灣,給你安置個住處。”
凌河仿佛一點都不意外,劃出一道笑容:“把我安置哪里,嚴總?”
嚴小刀說:“先回我家吧,房子夠大。”
凌河笑意更深,絲毫不帶矜持猶豫:“成,多謝嚴總費心照顧,那我就登門打擾了。”
“怪不得小孩能長個兒呢!”嚴小刀捱過了正事,身心突然就放松下來無懼無憂了,渾身每個毛孔都很輕松自在,忍不住嘲笑道,“8盎司牛排剛吃完都沒消化吧?你這又買了多少零食?上飛機繼續吃?”
凌河不屑地動動唇角,把購物袋扒開亮給他看:“狗零食,沒有給您的,嚴總。”
嚴小刀:“……”
嚴小刀經常被凌河弄得暗暗吃驚——他好像是在這人買完東西之后才說危機解除、一起回家?
凌河眼底含笑卻又暗藏機鋒,任何事皆料于股掌之間:“不是說去您家小住幾日?總要給您的寶貝兒帶點見面禮收買一下,不然,怕它們不讓我進屋。
”
嚴小刀躬身雙手按住輪椅扶手,這時已經能夠平心靜氣直視眼前美不勝收的一張臉。他玩味地描摹凌河的一雙眼:“凌先生,你不然再猜猜,我養的什麼狗?”
他說完迅速盯了楊喜峰一眼。楊喜峰冤得趕緊擺手:“老大,別看我,我真的什麼都沒說過!”
凌河自嘲:“我怎麼知道嚴總養什麼狗?我剛認識您,我又沒去過您的房子。”
嚴小刀:“你猜,我聽聽。”
凌河說:“德牧。”
嚴小刀搖頭。
凌河迅速給出第二個答案:“阿拉斯加。”
嚴小刀沒法再搖頭。
凌河笑得天真愉悅如大男孩一般,很坦白地說:“嚴總您不用防著我,我不會透視人心,只是依照常理推斷,你這樣的人,總不會養兩條柯基、博美、約克夏、吉娃娃吧!”
嚴小刀這個躬身的姿勢,讓兩人臉離得很近,看得清彼此每一根睫毛浮動的走向、眼底每一叢幽幽亮起的火光、唇邊每一簇遮掩不住的笑。
大男孩偶爾迸發純真坦率、不含心機的笑容,那一刻真的很打動人。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山莊小住
兩頭熊樣兒的阿拉斯加犬, 隔老遠兒就聞到它們主子爺那股勢不可擋的純爺們氣息, 堵住內院小門,夾道歡迎老大的回歸。
車子先是開進外面一道電控鐵柵門,泊進帶棚的車庫。車庫廊檐上,一株八米高的大杜鵑從后面伸出枝椏,傾瀉下一片火紅的花瓣瀑布。
嚴小刀下了車來, 繞到另一側車門, 親自將凌河從車座上抱出來, 這習慣已成理所當然。
凌河放眼迅速掃視一圈, 這時裝飾中規中矩的一座歐式現代風格別墅,庭院植物和擺設一看就是一群糙漢子住的地方, 比較粗豪大氣,沒什麼精雕細琢。
傍晚涼風習習, 這地方距離臨灣港口也不遠, 遠眺海灣風景如畫。
凌河掛在嚴總身上,覺著小刀沒有多余的手再去開門了,他主動伸手推開內院門,下一秒真的是兩頭熊連頭帶前爪子和后爪子撲到他的身上……
熊二與三娘子是像往常一樣,提前卡住最佳位置角度,并且爭先恐后互不相讓,生怕迎候主子爺遲了一步,今兒晚上肉骨頭就比對方分得少了。
然而這一下,熱情洋溢且兜頭蓋臉地撲到一個陌生男人身上,根本沒有撲到主子爺。
熊二與三娘子是以后仰著的夸張姿勢跌回地上,各自利落地翻身,四爪摳地,齊齊兇猛地“嗷”一聲,虎視眈眈這來路不明的不速之客。
嚴小刀皺眉很有威嚴地低吼一聲:“別鬧啊,有客人。”
熊爺與它媳婦那雞血般充滿斗志的表情卻分明是在嚎叫:有、妖、怪!!!
狗眼辨妖是很有靈氣的,熊爺很篤定地上去就是一口,卻沒咬到男狐貍精的皮肉,被嚴小刀當胸一膝蓋把它拱飛出七八米。
嚴小刀擰起眉頭,假裝呵斥:“怎麼著,這麼不給我面兒啊?”
楊喜峰提著行李與幾個兄弟進門,一旁笑呵呵地吆喝:“熊爺別咬,老大今天請了客人進門,不許咬人啊!”
但是,阿拉斯加犬天性是護主和認地盤的,更何況熊爺與三娘這兩只從小習慣了霸在嚴小刀懷里作威作福無法無天的祖宗,這會兒看見外面忽然又進來一位祖宗,竟然也敢霸在主子爺的懷里作威作福,這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