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守衛吭都沒吭一聲,站著死了,一個親兵一把摘下那守衛的頭盔,回頭割斷葛晨的繩子,將頭盔扣在了他頭上。
徐令這一口氣才喘上來,注意到顧昀的親兵少了一個,下一刻,顧昀輕輕巧巧地奪過徐令手中的引線,撂下一句:“走。”
徐令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顧昀一把拽開那俘虜背后引線,手中割風刃不知挑開了那西洋人輕甲背后什麼東西,飛起一腳將他踹了出去,那俘虜背后冒出一大團白氣,借著顧昀那一腳之力,輕甲噴云吐霧地將他往前推去。
西洋俘虜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與此同時,這邊的異動不可避免地被人注意到了,玄鐵營的親兵訓練極端有素,顧昀一個手勢下去,便各司其職地舉起手中弓弩長短炮,往四面八方掃射而去。
直到這時,那西洋俘虜的輕甲才炸了,巨震一時將周遭營帳與西洋兵都掀了開去,徐令一時沒站穩,一只扣著輕甲的手卻抓住了他,拉著他往前跑去。
一行人趁亂狂奔,行至一拐角,顧昀驀地一伸手攔住了徐令和拽著他的長庚,飛快地低聲問道:“‘往那邊跑了,追’,怎麼說?”
徐令來不及反應,依著本能地將此言翻譯成了西洋人的番邦話。
他話音剛落,便有敵軍追至,只見顧昀一抬手抽出西洋輕甲上的佩劍,一嗓子將徐令方才教他的話惟妙惟肖地模仿出來,并率先拎著西洋劍,理直氣壯、殺氣騰騰地“追”了出去。
都是一樣的甲胄一樣的面罩,也分不清誰是誰,顧昀執掌玄鐵營多年,實在太有將軍氣質,一聲令下,西洋兵也忍不住跟著他跑了。
徐令:“……”
他們莫名其妙地就從被圍捕人員變成了追兵。
一直追到了江邊,徐令只見一道黑影驀地從遠處越眾而出,身上偽裝用的西洋甲已經卸了,儼然就是顧昀那少了的親衛,那玄鐵營的將士發出一聲悠長的嘯聲,而后一躍跳入江中,徐令急中生智,大聲用番邦話吼道:“上船,追!”
顧昀沒料到徐大人近墨者黑得這樣快,忍不住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徐令沒來得及得意,就被顧昀隔著幾十斤重的輕甲從江邊扔了下去,咣當一下砸在了一艘西洋蛟上,蛟上水軍也聽見了岸上動靜,正在莫名其妙,紛紛過來圍觀,就在這時,幾道黑影紛紛落下,手起刀落將幾個西洋水軍料理了干凈,一刀斃命,絕無拖泥帶水,一絲聲音也沒有,尸體來不及倒下,已經被殺人者不動聲色地扶走了,外人看來,仿佛只是好戰友并肩走進了船艙。
片刻后,岸上混亂尚未結束,一艘西洋蛟已經風馳電掣地趁著尚未亮起來的晨曦沖出了西洋駐軍港。
☆、第89章 挨打
能親手將這快得不可思議的西洋蛟開出去,哪怕剛才被當成風干豬肉吊了半天,葛晨也覺得自己值當了。他整個人亢奮得像個見到了絕世美人的登徒子,面容猥瑣地在西洋蛟的操作臺上摸來摸去,就差流哈喇子了!
江水中炸起一團顏色奇異的煙花,正是顧昀那位放火跳江的親衛,葛晨筆直地將西洋蛟開了過去,下一刻,一條小孩手臂粗的鐵鎖從西洋蛟上山呼海嘯地橫掃而出,豁開海風,“嗚”一聲尖鳴。
也虧得水中之人乃是玄鐵營精英,非但沒被這兇器嚇著,反而一抬手攀住那鐵鎖,人跟著那鐵鎖掃出半圈,隨后借力一個跟頭翻上了西洋蛟。
葛晨大喝一聲:“扶穩了!這西洋蛟靈樞院垂涎已久,今天總算弄到一臺,大帥,以后咱們跟在你鞍前馬后撿剩飯也行啊哈哈哈!”
所有人都被葛靈樞這撒歡似的跑法晃得無暇他顧,只能盡力攀住旁邊的欄桿,顧昀耳邊都是翻涌的江水敲打蛟身地咆哮聲,一邊磨牙一邊想道:“方才綁都綁了,怎麼沒想起揍他一頓呢?”
西洋蛟從那大海怪下面飛一般地掠過,此時,西洋人再要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南岸的西洋駐軍方才從混亂中回過神來,急赤白臉打算追擊,誰知令還沒下,江對面黑壓壓的一片大梁長蛟毫無預兆地出了港。
雅先生驚駭地放下手中的千里眼,連忙吩咐道:“慢著!別追,那是個陰謀,艦隊整隊集結,準備迎戰!見鬼,中原人龜縮那麼久,怎麼今天突然出戰?”
教皇臉色也不太好看,親自陪著一個兩撇小胡子的男子從營帳中走出來——大約就是所謂“來自圣地的客人”,兩人貌合神離地對視一眼,教皇轉過頭,頗為憂慮地望著那大兵壓境似的江北駐軍。
江上那艘橫沖直撞的西洋蛟轉眼便沒入大梁長蛟艦隊中,而就在雙方都嚴陣以待的時候,大梁水軍在敵軍愕然的注視下,突然后隊變前隊,什麼動作也沒有,緩緩地縮了回去——仿佛只是出來亮了個相。
剩下這邊一頭霧水的西洋軍不提,鐘蟬老將軍收到長庚木鳥傳書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暗罵這瘋子行事忒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