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是顧昀,我們一開始計劃將他困在這里,其實已經做好了會在北海面對他的準備,可是昨天黑烏鴉突然出現,”雅先生頓了一下,神色十分懊惱,“玄鐵營被西域聯軍拖在了嘉峪關,我本來應該有這個自信,但還是……”
“一時沒有穩住陣腳。”
雅先生無言以對。
教皇微笑起來:“每個人都會遇到自己生命中看似無法戰勝的敵人,有些是災難,有些只是磨礪——你知道災難和磨礪之間有什麼區別嗎?”
雅先生一愣。
“區別就是,災難是不可戰勝的,而磨礪是可以越過的——我想這非常容易分辨,中原人的通訊已經被截斷,小小的一個首都,如果真有那麼多軍備,當初我們炮制北大營嘩變的時候,會那麼容易亂起來嗎?”
雅先生:“您是說……”
“顧雖然年輕,但一多半的生命都是在戰場上度過的,不要被他牽著鼻子走——他就算是個不可一世的狼王,此時也是爪牙都被拔去地被困囹圄中,去吧。”
當天,西洋海軍重新整隊,再次悍然登陸大沽港。
上岸以后再次遭到了激烈狙擊,這回青天白日,雅先生心里有底,指揮若定,很快將這一批負隅頑抗的重甲全部拿下,贏得十分容易——不料他還沒來得及得意,掀開“俘虜”鐵面罩一看,發現這一波狙擊居然不是大梁甲兵,而是一群鐵傀儡!
這群鐵傀儡顯然是臨時從京畿的達官貴人們家里征調的,其中一只面罩下面還有個頑童的面具,頂著一張慘白的大餅臉,張著血盆大口沖著對面的人笑,說不出的嘲諷。
一個西洋士兵怒不可遏地伸手去摘,雅先生驚道:“別碰……”
可惜話說晚了,被拽下來的面具底下拉著一根細細的引線,輕輕一拽,鐵傀儡就“轟”一聲炸了,直接將旁邊幾個西洋士兵一起炸上了天。
面具飛出去落在了雅先生腳下,還在嬉皮笑臉。
北大營虛晃一招,此時竟然已經全體撤退了,西洋海軍憤怒地殺入城中,準備用血來平息自己的憤怒,誰知眼前居然是一座空城。
自從江南的兵變的消息抵達京城時開始,雁北王便第一時間聯手戶部,分批將前線百姓撤出來了——也有些死心眼不愿意走的,不過目睹了頭天晚上的炮火喧天,此時早已經逃之夭夭。
顧昀給他們來了個堅壁清野。
☆、第62章 圍城
空城里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死寂,讓人心里直發毛,雅先生一揮手,手下立刻四散搜查城中民居。
各處民居院落依河而建,彎彎繞繞的,外來人在其中轉來轉去,很容易找不著北,時而還會遭遇一些攔路的大石頭,將原本就讓人費解的地形弄得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雅先生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忽然開始后悔起自己的冒進。
就在這時,一個西洋士兵大叫一聲,周圍所有人立刻成了驚弓之鳥,抽刀的抽刀,拔劍的拔劍,眾多鋼甲很快圍成了一圈,各自舉著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那有異狀的大槐樹,只見槐樹上忽忽悠悠地吊下來一個西洋士兵,半個腦袋已經被炸飛了,不知是死在哪場戰役里的,血肉模糊的腦袋上綁著一張面色慘白的餅臉面具——這回面具變成了哭臉!
一聲轟鳴響起,原來是個西洋甲兵一時緊張,將短炮打了出去,樹上的尸體頓時被炸了個一堆肉塊,噼里啪啦地掉下來,隨后,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響起,樹下的西洋士兵紛紛如臨大敵地后退。
片刻后,一只圓臉貓頭鷹從樹冠中冒出頭來,傲然環視了一圈樹下的兩腳獸,筆直地振翅沖上天,將詭異的笑聲飄得四處都是。
青天白日里,愣是把人嚇出一身冷汗。
“雅克布森大人,繼續搜查嗎?”
雅先生艱難地吞咽了一下:“不……先撤出去,離開這里,快!”
他話音沒落,遠處驟然響起了尖銳的爆破聲,隨后是幾聲慘叫,幾朵巨大的煙花呼號著上了天,炸了個火樹銀花。
頓時有人變色道:“我們遇上了伏擊!”
“撤!”
“離開那!”
炮聲與箭聲響成了一團,幾聲不知由誰引起的爆炸推倒了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石頭房子,亂七八糟的石塊和原來擋路的巨石連在一起,這空城簡直成了一座大迷宮。
西洋人手中的地圖全然成了廢紙一張,外人不熟悉地形的弊端顯露無疑,一群重甲與步兵一時深陷其中,沒頭蒼蠅一樣地撞了片刻,居然出不來了!
雅先生無奈之下只好吹哨喚來西洋鷹甲,飛到半空中指揮調度,好歹將人引出來。
驚魂甫定的西洋大軍退至城門口,不知誰觸動了什麼機關,城門上突然傳來一站讓人牙酸的齒輪響,一時間,所有弓箭全部張開,萬箭待齊發地指向城樓,上面緩緩地掉下來一樣東西……
雅先生撥開驚弓之鳥一樣的侍衛,湊上前一看,鼻子險些氣歪了,那居然又是張白臉面具,這回是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