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帶來了西川的消息,汁綾俘虜了姬霜,將她軟禁在汀丘中,并未效仿她當初弒父之舉,至什麼時候放出來,等待朝廷的安排。
與此同時,曾宇最后一次與李儺交手,俘虜了李儺,并將西川依舊交還予李家,勒令李儺解散所有軍隊。
雍軍撤回玉璧關,僅留兩萬人汀丘駐軍。
安陽城內,梁王畢紹與汁瀧完成交接,梁地歸其主。
“還有郢國。”姜恒注視正殿內的萬里江山圖,雍國得天子位后,江山圖高處掛了玄武神旗。
六百年之火德已過,水德更新,北玄武坐鎮神州大地。
萬世王,千星在天,五德輪轉,生生不息。
“郢地已不足為患,”耿曙說,“不出年,必將歸入天下版圖。”
東到濟州與東海,西至塞外,北到賀蘭山,南到江,如今天下,之其七已一統,雍國入主中原,汁家如今成為了新的中原之主。
“汁瀧呢?”耿曙。
“還沒回宮罷。”姜恒一屁股坐在姬珣的王案,答,“我讓他收編了御林軍后,別冒冒失失地往王宮跑,叫趙慧看住他。”
耿曙:“怎麼總讓他跑?他就樂意?”
姜恒嘴角帶笑,說:“我讓他走的,有時撤退也需要勇氣,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耿曙哭笑不得,“他很好,他才是你哥,我不過是個侍衛。”
耿曙看見那玉玦時,便知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想走到那一步,而汁瀧對此的反應,雖是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沖此舉,耿曙一輩子也將他視作家人。
耿曙拆手繃帶,手全是傷,姜恒在旁看,要前為他敷藥,耿曙稍湊過去,示意姜恒吻他。
姜恒便在他唇吻了一下,耿曙攬住了他,專致志地親吻他。
“怎麼?”耿曙,“我為你做了這麼多,親幾下怎麼了?”
姜恒笑了起來,耿曙說:“把衣服脫了。”
“這是正殿,”姜恒說,“祖們都看呢,晉人的祖、雍人的祖,你當真有這麼大膽子?”
耿曙想了想,像是要找個理由,但祖有靈,這點他倒是承認的,還是算了。
“我奏首琴給你聽罷。”姜恒搬來古琴,放在天子案。
耿曙便走去,坐在姜恒身邊,曾經姬珣身畔,趙竭所坐的位置,讓他倚在自己懷里。
姜恒斷斷續續,奏起了琴,琴聲之中,無數記憶猶如浮光掠影,洛陽的樓臺、灰暗的日光,以及火焰燃起時,趙竭與姬珣相依為命的身影。
耿曙望向殿頂,曾經被擊破的窟窿形成一個天窗,陽光從那里落下。
他們仿佛同時感覺到,有什麼正在離去。
是千百年來未了的夙愿,或是直到廢墟再化為高樓廣廈、雕梁畫棟,卻仍然留戀其中,徘徊不去的英靈?
猶如閃光的身影,在琴聲之中,從大地的各個角落前來,飛向殿內。
耿淵的身影、項州的身影、羅宣的身影、太子靈的身影……
英靈在萬里江山圖的玄武旗前各一禮,空中消散,再無痕跡。
腳步聲響,界圭走進正殿內,注視耿曙與姜恒。
陽光照在萬里江山圖的暗紋中,諸天星官內,北天七星一閃。
“我聽見有人在這兒彈琴。”界圭說。
耿曙:“怎麼是你?”
姜恒卻笑了起來,界圭:“汁瀧回來了,有些賬,我建議你們倆堂兄弟,還是得算一算。”
耿曙淡淡:“知了。”
界圭看耿曙赤裸身,下身只穿武胄,懷擁姜恒,手按古琴,身佩黑劍,頸懸玉玦,金璽就在他的面前,背后張掛玄武神旗。
一金二玉三劍四神座,五國六鐘七岳八川九鼎。
這一刻,耿曙儼然才是這世的真正天子,如此霸氣,舍他其誰?
汁瀧歸來,并帶回了群臣以及趙慧,安頓諸人后,獨自前往正殿,姜恒則親自在正殿內等候,為他點起了一盞油燈。
汁瀧朝耿曙說:“你回來了。”
“還活。”耿曙,“你都知了?”
“下來,”姜恒點了燈,朝耿曙,“這不是你坐的地。”
姜恒拉耿曙,讓他別老待在天子位旁。
殿里只有這三兄弟,汁瀧疲憊一笑,說:“得始收拾爛攤子了,玉玦我已經還給恒兒……炆兒……還給弟弟了。”
“還是叫我恒兒罷。”姜恒說,“我想,你也找到你喜歡的人了。”
耿曙看了姜恒,沒有說話。
汁瀧說:“不提這事,雖然……”
“什麼?”耿曙回過神,意外,“我不在宮里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汁瀧,你有人了?”
汁瀧尷尬起來,岔話題,說:“說正事,咱們得選個合適的時候,昭告天下,讓你繼任天子之位。”
“雍國自古兄終弟及,”姜恒沒有再捉弄汁瀧,朝他輕輕地說,“按規矩,你有繼承權。”
汁瀧答:“我爹得位不正。”
過去的恩怨,兄弟二人沒有再往下說。片刻后,耿曙:“都過去了,汁瀧。這些年里,我也始終將你當我弟看待。”
“分明不是。”汁瀧笑了起來。
“怎麼這麼記仇?”耿曙說,“那年說過的一句話,記到現在。”
汁瀧說:“什麼時候?后來有過麼?”
“我為你帶兵出征的時候。”耿曙,“那年雍國第一次決定出關,東宮制定了計劃,那次打仗,我確實是為了你。我不騙你,汁瀧,如果你要殺恒兒,我就只能殺你,你若不這麼做,你就是我的家人。”
汁瀧終解結,朝姜恒點了點頭,說:“恒兒,哥哥想回落雁,再陪王祖母一段時,既為兩都之制,你若信得過我,我就為你治理落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