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有令——!”御林軍信使沖向城門,大聲喊道,“可……”
御林軍已不知該如何是好,北邊的軍隊也被汁瀧收編了,只要衛賁在場,誰也敢朝汁瀧動手,他們一生中都在為了王室效命,誰敢對汁瀧放箭?就連衛賁,面對汁瀧時,亦只能將他抓住,絕敢傷了他。
姜恒一之下,便知汁瀧得。
“界圭接管御林軍!”姜恒又道,“守城了!”
地面傳來陣陣震蕩,李霄的大軍終于來了,姜恒喝道:“還愣著做什麼?!外敵就在眼前!想當叛徒嗎?!界圭!誰再啰嗦,送他去陪衛賁!”
御林軍頓時如夢初醒,界圭向來在宮中當差,對御林軍極為熟悉,馬上下五除二,召集千長與百長,人全部派城墻去,解除衛賁親信的職務,將人控制起來。
“還沒人發現是你呢。”界圭眼望城外,大軍猶如卷地之云來到。
這是代國賭舉國之力的一場決勝之戰,只要能擊敗雍國,李霄便將成為下一任天子。但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先是將二十五萬人駐扎在漢水,由李儺帶兵,結果被耿曙四萬人殺得大潰。
如今他更甘冒奇險,奪取嵩縣,要趁雍軍尚未回援,攻陷洛陽。
決戰終于來了,姜恒望向遠處,仿佛回到了七年前,在同一個地方決戰的那一刻。
“我應該被李霄抓去,”姜恒說,“再冷不防給他一枚玉簪穿喉。”
“想也別想,”界圭說,“給我好好待著,我去為你帶兵出戰了。”
姜恒望向界圭,界圭換上了軍隊制服與甲胄,將箭袋與長弓背在背,烈光劍挎在腰間。
臨別時,他轉頭看了姜恒一眼,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嘴唇無聲地動了動,姜恒看出他的口型,是:“我的瑯兒。
”
李霄排眾而出,朗聲道:“汁瀧何在?姜恒何在?隨便出來個人!你們的大軍,已經回來了……”
然而下一刻,洛陽城門驀然洞開!
界圭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率領萬御林軍,猶如瘋狗般沖了來。
這是姜恒第一次看界圭帶兵,他的作戰風格一如其人,就像虎入羊群般,絲毫不顧自己性命,甚至將士性命。
李霄一句話未完,剎那調轉馬頭,朝著己方大陣狼狽逃去,緊接著號角聲響,十萬大軍發動沖鋒,與界圭的御林軍撞在了一起。
姜恒轉身跑城頭,喊道:“擊鼓!指揮他們!襲擊敵方右翼!”
十萬大軍沖上,御林軍頓時被淹沒在汪洋大海之中,但就在城門高處,鼓聲為他們指引了方向。緊接著,士兵趕來,交給姜恒一張紙條。
“界大人出發前吩咐給您的。”
姜恒打開,看了眼,面一行字:
“我的使命結束了,恒兒,趁我出戰時,棄城離開,聽話。”
姜恒在戰鼓前停下腳步,望向城下,十萬大軍密密麻麻,沖散了界圭率領的御林軍,后陣,號角聲連續響起。
接著,姜恒除去易容偽裝,士兵驚呼道:“姜……姜大人?!”
“隨我出戰,”姜恒說道,“今天,我是汁炆。”
城門外的防線被界圭率軍推到了近一里外,這尚且是十年來,李霄第一次與雍人正面開戰,雄軍十萬麻痹了他的認知,乃至對這以軍隊實力稱霸中原的蠻橫對手輕敵大意。而界圭這一次,更抱著必死之念,只因他完成了自己的所有使命,今天他只想將性命交付在戰場上,完成他的最后愿望。
但姜恒沒有讓他如愿,號角聲響起,城門大開,最后的八千御林軍,竟是棄守洛陽,一瞬間開門殺出!
界圭抹了臉上的血,回頭望向來處,王旗在天空下飄揚,“汁”字的大旗于寒風里飛蕩,緊接著,洛陽城開始敲鐘!
九聲鐘響連在一起,“當當當”之聲大作,那是天子御駕親征的鐘聲!
霎時御林軍士氣大振,最后的八千人一并投向戰場,在姜恒率領之下,人人奮顧身,李霄再次搶回的戰線又遭到了壓迫。隨之代軍后陣擂鼓,十萬人猶如排山倒海般沖來。
“我讓你棄城——!”界圭怒吼道。
“這是棄城了?!”姜恒喊道。
“會死的——!”界圭吼道。
“我爹欠你的!”姜恒回道,“要死就死罷!大家死了干凈!”
戰場上一片混亂,姜恒這一次非常小心,他到李霄,必須先保護自己,但己方兩萬人馬終究不敵李霄的大軍沖殺,眼看就要全面潰敗,逃回洛陽之時:
援軍來了。
號角聲響徹天際,雍國的援軍終于來了!
所有御林軍抬頭望向遠處,洛陽王宮敲鐘,城門擂鼓,與遠方的后陣號角同時呼應,雍軍數萬鐵騎踏地而來,數萬戰馬,鐵蹄撞中大地之聲,猶如鼓點,猶如心跳,猶如戰錘砸向神州大地,奏出驚天動地的樂曲!
“援軍來了!”姜恒滿臉鮮血,喝道,“沖鋒!隨我沖鋒!”
黑色的王旗飄揚,姜恒本以為會看武英公主汁綾率軍,然而,那黑色的大旗卻是另一個字:聶。
耿曙猶如神兵天降,竟是在短短數日里,穿過西川腹地,掉頭沿著漢中路銜尾直追,率四萬雍國精銳,趕上了李霄,并輕而易舉,襲其后陣!
耳畔盡是士兵的歡呼聲,那桿“聶”字王旗猶如天意,哪怕天塌地陷,將敵人盡數殺滅,亦不比耿曙歸來而振奮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