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瀧坐上席位時,所人的目光一致看著他,眼下無人知道,中原地域正在飛快淪陷,興許一到兩天后,代軍便會攻入洛陽。
今天李靳的臉色依舊十分難看,卻是來了,想必了對策,正在等待代的消息。
姜恒知道他們兩萬人,守住洛陽,等待耿曙回援,仍希望。
“今日想來是要推選出天了?”羋清笑了笑,說道。
熊丕一夜宿醉,頭腦不清醒,嘲諷地看著汁瀧。
姜恒說:“昨日議題后,想聽聽各位君的說法。”
龍于說:“我們倒是想聽聽,這位將來的天,會如何管理天下,這是對我們的一個承諾。”
熊丕笑道:“汁琮治下的雍是怎麼樣,未來的中原,自然也就是怎麼樣了。”
這話引起各群臣的一陣低聲討論,汁瀧卻道:“看來在座的各位,對先父略微詞。”
豈止“略微詞”?說深惡痛絕都不為過。
只見席間噤聲,汁瀧嘆了口氣,說道:“雍變法,各位已看在了眼中,這正是雍地為中原四所展現的,未來的模樣,我們想建立起一個全新的朝廷,卻不再完全是四百年前,家天下的模樣。”
汁瀧十分緊張,聲音發著抖,姜恒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幫助他鎮定下來,今日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他必須摒棄雜念,認真考。
“一,”汁瀧說,“五大爭由來已久,如今止戰,必須消弭所的界,任由百姓自由流動,務農、工匠、商貿,自行所擇為業。未來的天下,將沒分,沒鄭人、梁人、郢人、代人、雍人分,俱是天下人。”
“俱是天下人。”龍于說。
“不錯,”汁瀧說,“俱是天下人。百姓的融匯,族與族的血統,地域爭,俱必須告一段落,既是天下人,便須一視同仁。
”
羋清似乎點出神,看著姜恒。
“那麼將不,”諸令解說道,“原本政令,令出何從?既沒邊界,如何推行政務?”
“這就是二。”汁瀧又道,“改為州,天下的規矩,由洛陽朝廷制定法令并頒布。”
這話頓時引起會場大嘩,只聽汁瀧解釋道:“政務則由地方自行裁決。”
龍于也萬萬沒想到,等來的結果,竟是去!
畢紹期待地看著龍于,龍于卻沒多說,春陵冷冷道:“封王又怎麼辦?你們不如將我等統統殺了,不是來得更痛快麼?”
“三,”汁瀧說,“各君,依舊享封地稅收、徭役等晉廷尚在時制,但聽命于朝廷,身為封王,‘察舉’權,向洛陽朝廷派駐官員,參與法令制定與政務裁決。”
忽然間,喧嘩又沉寂下來,這代表著什麼?天朝廷與諸侯從六百年前,便各自獨立運作,如今汁瀧拋出了集權于洛陽的第一個變革,看似剝奪了諸侯權。卻又放了另一道口:這意味著,從此天下,將由五各出能臣,共同治理!
這說起來輕松,要實施非常難,五人各盤算,要推行到位,不知將多少明爭暗斗、腥風血雨。但那都是未來的事了,汁瀧不管執行,只管提出,具體事宜,自當讓天朝廷進行消化,必須緩慢推進,絕不操過急,妄想一步到位。
而這個舉措,最力的一點便是化外戰為內斗,哪怕各地派駐到中央的朝廷官員,斗得你死我活,尸橫遍地,血流成河,也不關百姓的事了。最后誰是贏家,未知,至少將棋局拉到朝廷上來,便避免了無辜的百姓,在戰爭里死于非命。
“四,”汁瀧又道,“關于駐兵,各地兵馬解散,放歸封地屯田養民,諸侯保留一定數量的家兵,具體數目,另行裁議。
除封王握兵權,守護各地外,余下人等不得再豢養超過一千的家兵。”
汁瀧沒給他們多少考時間,一口氣說了出來:
“五,統一幣值、度量衡,促進天下互通,公卿與士族,領地一律不變。去兵除界,防止外戰爭,改繼承制為嫡庶生俱得封地,避免鬩墻內斗。”
汁瀧了個頭,所人都過于震驚,乃至已不關后面的話了——畢竟各君只要向朝廷派進官員,便左右天下的發展,不僅干涉本,更干涉。
“天下本不該分,”姜恒最后道,“爭端,乃一切動亂根源。我知道各位大人中所想,只要成功左右了朝廷,便能為己謀事,是不是?”
所人中的念頭,都姜恒說了出來。
“但換言,”姜恒提醒道,“這麼一來,就再也沒‘己’與‘貴’這一說法。臣是天下人的臣。假以時日,大家會慢慢發現,爭端將消解,放下多年來的芥蒂,才是唯一的出路。”
王廷收回訂立法令權力,天下政務歸洛陽決定,地方具體執行與行政,歸回地方,諸人漸漸明白了汁瀧朝廷的野,他將不遺余力,等待通過商貿、人口流動等方式,來完成神州百姓的融合,直到根基穩妥后,再將行政權慢慢收回中央。
這也許將是數十年,或百年后的事了。自然,極能也將變成原本的封王通過對天朝廷的滲透,而漸漸一家獨大。
雙方都在權衡,消去立場,將戰場改到朝堂,替代征伐與死亡,卻是最能接受的辦法。但汁瀧最后輕飄飄提出的政策,才是姜恒所拋出的最大殺手锏——改諸侯嫡繼承制,嫡庶俱獲分封,這將導致諸侯與公卿地,在兩三代人后,越分越小,便于朝廷進行管理與控制,直到積弱難返時,方一舉收歸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