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已經控制住了!”汁綾喊道,“但火勢太大,不少將士被困在火海里!正在想辦法出來!別再殺了!王兄!”
汁琮冷笑一聲,曾宇趕來,喊道:“王陛下!大臣都在宮內!”
汁琮道:“趙靈呢?”
曾宇說:“他往宗廟逃了!御林軍還有八百人,守在宗廟前!”
“曾宇去幫公主滅火!”汁琮說,“我還有話,得好好與趙靈聊聊!”
汁琮調遣三千兵馬,朝著火海中清出的最后道路,向鄭國高建于山上的宗廟而去,兩側的烈焰與濃煙仿佛一場盛大的舉國之祭。
“車輪斬,”汁琮最后朝曾宇吩咐道,“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曾宇吁了口氣,勉強點頭,吩咐將士去準備車輪,接下來,鄭國將迎來真正的亡國滅種——所有高過車輪的成年男子,都將被斬首。
宗廟前集結了最后的八百御林軍,汁琮只用了一輪沖鋒外加箭雨,便令這八百人尸橫就地,鮮血沿著臺階淌下,雍軍紛紛搶上臺階,登往宗廟。
汁琮尚不下馬,策馬沿著臺階而上,到得宗廟外廣場上的八個巨鼎面前,才翻身下來,信手一彈天子分發的青銅鼎,又望向宗廟高處懸掛的大鐘。
“把鼎運回安陽。”汁琮吩咐道,“趙靈呢?”
“在里頭!”親衛喊道。
雍軍包圍了宗廟四周的要地,手持強弩,一瞬間涌入廟宇正堂,散開,以強弩指向中央。
“果然都在這兒呢。”汁琮身著鎧甲,全身上下乃是精鋼打造的王胄,但聞鎧甲聲響,信步走進鄭國宗廟。
“嘩啦、嘩啦”聲響,太子靈正搖動著手里的簽筒。
姜恒唇、舌的麻痹之感緩慢退去,但來得太晚了,太子靈竟是在那杯酒中下了麻藥!
汁琮只看了姜恒一眼,見他緩緩掏出匕首,便知姜恒本意是自盡了事,畢竟以姜恒武藝,自己又有了防備,想殺自己比登天還難。
數千把強弩同時朝向姜恒與太子靈。
“雍王終于來了,”太子靈輕輕道,“等你很久了。”
汁琮在距離太子靈近十步處停下腳步,他感覺到青龍雕像的背后也許還有人,凡事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在這個距離下,他有鎧甲護身,哪怕對方抽劍撲上來,也奈何不得自己,更何況太子靈一襲布衣,身上并無武器。
“在做什麼?”汁琮語帶嘲諷之意,“求你的祖宗庇佑?”
“占卜天下的氣數,”太子靈道,“占卜神州的氣運。傳說國君將死之前,卜算是最靈驗的,雍王是著急殺我,還是想看看結果?”
汁琮將烈光劍拄在身前,猶如一座巍峨的山巒,鎧甲于宗廟頂部天窗投下的秋日中,折射著光澤,猶如一名武神。
“看看無妨。”汁琮臉上浮起笑意。
“嘩啦,嘩啦,嘩啦”三聲,太子靈搖了最后三下。
姜恒已能動了,原本他的計劃,乃是刺死太子靈后佯裝假死自盡,再由耿曙出面,提太子靈的頭而驟然刺殺汁琮,吸引走親衛的注意力,界圭最后從旁出現,一劍刺死汁琮。
但他們現在因為那杯酒,都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耿曙短短片刻無法動彈,就在汁琮走進宗廟前的最后一刻,他比姜恒更快恢復過來——但他沒有貿然動手,而是握緊了黑劍,并計算著距離。
他不知道太子靈為何朝他們下毒,那已不重要了,機會轉瞬即逝,還可以補救,只要汁琮再上前兩步,耿曙就有成功的把握。
奈何汁琮始終不上前,就像感覺到青龍雕像后埋伏有人一般,經歷了被姜恒刺殺后,他仍舊很小心,哪怕有重重鎧甲護身,亦不會貿然涉險。
一枚竹簽發出輕響,落在地上。
太子靈挽了下頭發,將竹簽撿起,繼而云淡風輕地起身,及至此刻,他才轉身,面朝汁琮。
汁琮一揚眉。
“雍王,”太子靈微微一笑道,“如你我所愿,神州升平,上吉。”
姜恒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只存在于傳說之中、從未露面的第五名大刺客!
十步外,汁琮正要開口,或是諷刺,或是下令放箭,卻陡然睜大了雙眼。
太子靈將那竹簽信手一甩,竹簽脫手,在空中化作一道光影飛去——
霎時那堅韌竹簽已到面前!
生死關頭,汁琮馬上抓起烈光劍格擋,然而竹簽實在太小,擦著烈光劍的劍刃直飛過來!
只差了半寸,僅僅半寸之差,汁琮后退避讓,一切卻只發生在閃電般的頃刻!
竹簽無聲無息,正中汁琮尚無鎧甲守御的、全身最薄弱的咽喉!
剎那,竹簽刺穿了汁琮脖頸,釘在他的咽喉正中,去勢一阻,于他后頸外透出簽尾。
汁琮:“……”
汁琮發出痛苦的聲響,摔在地上,太子靈的笑容里帶著如愿以償的嘲諷。下一刻,雍軍發出大喊,前來搶護,其余人則同時放箭。
耿曙大吼一聲,從雕像后翻出,抱住了姜恒,一個打滾,沖到柱后。太子靈閉上雙眼,千箭齊發,盡射在他的身上,沖力將他帶得撞上了青龍雕像。
鮮血爆出,噴射滿殿,太子靈全身上下盡被箭矢射穿,口中涌出鮮血,噴灑在面前,猶如殷紅的花簇。
太子靈被萬千箭矢釘在了青龍雕像上,最后勉力抬手,指向姜恒,再指向汁琮,手指發著抖,一點,仿佛有所示意,再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