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曙一定能,他一定能打敗那家伙!姜恒對耿曙的信任近乎盲目,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姜恒手里甚至沒有劍,他已經習慣很久不拿劍了,耿曙的陪伴讓他失去了昔時的警覺,不再覺得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此時他注意周遭每一個人的動向,看見有人正在盯著他看,眼光一相觸,那人便躲到巷內。
姜恒馬上加快了腳步,匆匆走過山腰街,下一刻,一名挑夫抽劍,從巷內沖了出來!
姜恒登時停步,仰身,回轉,從那人的劍光之下穿了過去!
轟然聲響,兩道的窗門破開,又一名貨郎甩開利刃,同時沖向姜恒!附近百姓登時驚慌大喊。姜恒一步翻上攤架,羅宣授予他的不多的武藝終于發揮了作用,對方還是輕敵大意了,沒想到姜恒打不過,卻是能勉強逃跑的!
山腰街上爆發了混亂,姜恒專挑人多的地方跑,殺手幾次險些撞上路邊的攤架,終于追到姜恒身后時,一聲鷹鳴,海東青展翅飛下。
緊接著慘叫聲響起,挑夫被抓得鮮血淋漓,貨郎抖出手里箭,海東青卻驀然拔高飛走。
挑夫止步剎那,背后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界圭的聲音無情道,“當殺手也是要讀書的。”
緊接著,界圭一劍刺死了挑夫,喝道:“寶貝心肝!朝左邊跑!不要回頭!”
界圭來了!姜恒的心定了少許。界圭飛檐走壁追來,姜恒在奔跑中抓住界圭的手腕,喊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一直跟著你們!”界圭喊道,繼而將姜恒拖上了房檐,“他們全都出動了!八個人!這才第一個!去軍營里!找項余!他能保護你!”
姜恒一翻身,卻被界圭從另一邊推了下去,于山腰街上翻了下來,狠狠摔在下一條路的集市的街道上。之字形的曲折的山道上全是攤販,姜恒撞塌了鋪位,引得下面的百姓驚叫,一哄而散。
貨郎消失了,界圭轉身追著姜恒逃跑的路線而去,在身后守護他。
出手乃是趁敵不備,自己始終于暗中蟄伏,一旦露面,敵人便有提防,無法再偷襲。界圭沿瓦頂沖下的一刻,嘩啦啦激起無數瓦片,第三名敵人現身,乃是手持招幡的相士。
相士一語不發,抖開鐵招幡,上面全是利刃,霎時化作魚鱗般的盾,直取界圭咽喉。
姜恒在中山腰集市上艱難爬起,心道:纖夫、浣婦、相士、走販、侍卒、貨郎……還有呢?還有誰?八個人全來了!
海東青在天空飛翔,它無法發現隱藏在百姓中的殺手,姜恒調勻呼吸,只得速度逃命。
山頂上,耿曙手中黑劍掠過,猶如抖開夜幕,閃爍著點點繁星,黑劍劍法鋪天蓋地,化作殺招籠罩血月全身,老者不住躲閃,始終不與黑劍正面朝向。
這是中原最難對付的不世神兵,萬劍之尊,黑劍!
世上所有的劍,只要迎上,都會被它無情斬斷!
面前少年雖說武功強悍,卻依舊年歲尚輕,若不是仗著手中的黑劍,血月要誅殺他雖要費一番力氣,卻也并非不可能。
山下傳來的慌張叫喊,已昭示了姜恒逃跑所引發的混亂,耿曙根據那喊聲判斷出姜恒還活著,他必須盡快解決敵人,于是將血月逼到墓園盡頭,使出了凝聚平生修為的一擊!
霎時漫天夜幕隨之一收,化作黑劍劍刃。
“死罷。”耿曙無情道。
血月終于避無可避,只得抬起手杖,正面招架。
“劍不錯。”老者陰惻惻道。
老者將右手人骨手杖一抖,化作骨鞭,絞住黑劍,左手細劍直取耿曙咽喉!
果不其然,他淬煉了四十年的骨鞭就像銹鐵般,“嘩啦”一聲被黑劍破開,飛散,但與此同時,也拼著放棄這畢生心血的代價,硬生生接下了耿曙那一招!
耿曙驀然睜大雙眼,身在空中強行側身,老者那一劍偏離準頭,無聲無息,刺向他的咽喉下方。
“交出來罷。”老者嘴角現出笑容。
耿曙卻始終緊握黑劍,只聽“叮”的一聲,老者刺中了他脖下正中央的玉玦,細劍彈了出來。
老者霎時色變,耿曙回劍業已不及,再不多說,左手出,與他對掌。
兩人掌勁互撞,耿曙只覺“嗡”的一聲,五臟六腑氣血瘋狂翻涌,先前所受內傷盡數被激發,老者則噴出一口血,血液瞬間在空中形成血霧。
耿曙竭力閉氣,內傷卻令他必須呼吸,吸入血霧,當即兩眼一黑。
血液里有毒!
老者嘴角帶血,為了搶奪黑劍,當真竭盡全力,空手搭上耿曙劍刃,瘋狂喝道:“交出來!”
緊接著耿曙松手,黑劍竟是被那老者奪了過去,只見耿曙兩手一空,同時出掌。
耿曙嘴唇微動,罵了句臟話,問候那老者十八代祖宗。
這第二下的掌勁乃世間至剛至陽之力,猛烈異常,按上的頃刻間老者胸膛便傳出細微肋骨折斷之聲,緊接著又一口血霧噴出。
耿曙順勢兩指在黑劍劍身上一挾,竟是又把劍奪了回來!
老者痛苦哀嚎,同時揮出細劍,刺穿了耿曙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