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你只能靠感覺,”耿曙說,“不知道他手中還拿著什麼。”
姜恒點了點頭,耿曙道:“你知道嗎?那時間,他除了抱著你之外,還拿著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是我第一次見他面時,與他動手所用的兵器!”
姜恒:“!!!”
姜恒:“他知道!他知道我是刺客?!”
“不!”耿曙道,“他不知道,這就是最關鍵的!如果他事先知道你是刺客,怎麼會抱著你?更不會允許你接近他身邊!”
此刻耿曙尚不知汁琮是否察覺了姜恒的身份,但有一件事卻是肯定的。即汁琮最開始對姜恒的身份沒有半點懷疑,他非常清楚,姜恒不可能是假冒的!
而基于這個前提,汁琮竟是打算,在當夜直接殺掉他,不會讓他見到耿曙一面,只是他失算了,姜恒既是耿淵的兒子,又是來殺他的刺客。
最終才演變成汁琮殺他不成卻被反殺的局面,而耿曙沖進房門的瞬間,恰好看見了匕首。
當時他沒有多心,回過神來,才想清楚其中關鍵。
姜恒反而半點不奇怪了,畢竟從最開始他與汁琮就是你死我活的關系。
“為什麼呢?”姜恒覺得不合常理。
“我不知道。”耿曙說,“更奇怪的是,他在見了我第一面時,卻沒有殺我。”
“只有一個解釋。”姜恒想了想,最后道,“算了,不說了。”
耿曙揚眉,詢問地看著他。
姜恒說:“有機會,再親口問他罷,這件事,其實我也不確定。”
耿曙沉默不語,姜恒則隱隱約約想到了那個理由,如果沒有他,耿曙的忠誠將全無保留地獻給汁家,獻給汁琮與太子瀧父子,他會像他們的父親一般,為雍王室付出一生。
但姜恒一旦回來了,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為了保證他親手培養的義子始終朝太子效忠,他姜恒必須死。
可他還是太急了,為什麼這麼急?姜恒總覺得這底下還有什麼原因。
“你還要見他?”耿曙問。
“有你在,”姜恒說,“我怕什麼?”
同時,姜恒又想起了另一個人——界圭!
界圭那夜的行徑毫無征兆,且不合常理,但現在想來,姜恒卻終于恍然大悟,界圭為什麼要帶他走,當時并無任何威脅。而界圭一定是清楚的,想殺他的人是汁琮!
耿曙對此無法回答,與整個雍國對抗,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刺客的武藝再強,也敵不過萬軍圍攻,人總有力竭之時,否則昭夫人當年也不會死。
縱然如此,耿曙仍然認真點頭——那是他的承諾。
“嗯,”耿曙說,“我可以,也愿意。”
姜恒說:“界圭一定知道內情。”
“你要回去問他嗎?”耿曙有點不安地說,眼神中帶著愧疚。
姜恒卻沒有多想,猶豫片刻,說:“我在想,咱們以后怎麼辦。”
耿曙說:“我正想去解決這件事。”
說著,他又慢慢地穿過回廊,走向御花園,同時示意不必扶他。
“怎麼解決?”姜恒已習慣了,很長一段時間里,他與耿曙只要談及未來,拿主意的就是他,他負責決定他們所有的未來,而耿曙從來也是聽他的。
然而從離開落雁城那天起,他便漸漸地發現,耿曙似乎變了,他開始擔當這個下決定的角色,強勢地決定他們的命運。
他們仿佛已不再像從前,什麼事耿曙都在等他提出解決辦法。
“恒兒,”耿曙說,“聽我的。”
“我聽你的。
”姜恒笑了起來,看著耿曙的身形,那一刻他覺得耿曙一如既往,永遠都是可以依靠的,他是他的兄長,也是他的全部。
耿曙慢慢地走過花園,身材挺直,就像從未受過傷,聲音很平穩,姜恒敏銳地感覺到,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傷。
太子安正在書殿內與兩名幕僚議事,看見耿曙帶頭走進,忽然抬頭。
“聽說兩位逮到了刺客,”太子安正要起身,說,“不知情況如何,項將軍正在追捕余黨……”
“太子。”耿曙說。
耿曙背著手,猶如在雍國時,恢復了他武將出身的王子風度,太子安馬上就明白過來,他不想再隱瞞身份了。
“淼殿下決定了?”太子安說。
耿曙沒有看姜恒,說道:“決定了,去準備你的軍隊,三月初三后,我為你帶兵出征。”
耿曙放出海東青,通知嵩縣,全軍進入戰時狀態;太子安則親自在朝中說服官員與他的父親,準備在聯會之前一舉拿下梁國南方的大片土地。
“哦?”郢王熊耒練完了姜恒所授第一階段的“神功”,近日里簡直精神百倍,說,“子淼愿意幫咱們打仗?這倒是很稀罕,他要什麼條件?”
太子安朝父親說:“因為姜大人是他的弟弟,在江州得咱們照拂。郢雍又有兄弟之盟,乃是人之常情。”
姜恒與耿曙正坐在一旁聽著,“子淼”就在當場,太子安也不說破,又道:“咱們需要準備八萬兵馬,與他會合,由駐扎在嵩縣的雍軍為本國打前鋒。”
姜恒道:“屆時我也將前往嵩縣,呃……我與聶海,我會充當我哥的參軍,陪他出征照水。”
“這怎麼行!”郢王頓時色變,說,“萬萬使不得!本來就有刺客來刺殺你,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本王又要去找誰?”
姜恒一時竟是無從分辨,熊耒是真的惦記著“神功”的后續,還是想把他扣下來當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