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海閣收為弟子,自然是一等一的聰明人哪。”
項余說:“你有什麼想朝王陛下說的麼?”
姜恒:“我?”
姜恒忽然又糊涂了,但項余只是盯著姜恒,繼而會心一笑,揚眉,那笑容里,竟隱隱帶著邪氣。
“陛下想要什麼呢?”姜恒說,“海閣上到天文地理,世間萬物化生之道,下到防身武藝,百工廚技,治大國如烹小鮮……”
“世人曾道,海閣中有許多秘辛。但我只在師父門下學藝四年,實在汗顏,只學到一個皮毛。陛下若果真有興趣,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很好!”熊耒睜大雙眼,突然來了精神,說,“你知道一個叫‘項州’的人罷?”
姜恒一怔,看項余,先前他還特地囑咐過,不要在熊耒面前提到這個名字,沒想到郢王卻是自己先提起來了。
“他是我大師伯。”姜恒說,“我入門時,鬼先生已不收徒了,我的師父名喚羅宣,江湖中并不如何出名。”
“那是誰?”熊耒轉念一想,說,“不管了,羅宣?嗯,羅宣。項州是不是死了?怎麼也沒再聽見他消息啦?”
項余仿佛有點走神,目光卻始終在姜恒身上。
“項州名義上是我師伯……”姜恒想起當年之事,又有點難過,說,“情同師兄弟,羅宣更像我師兄,嗯,項州算是大師兄吧?他……在洛陽故世了。”
姜恒知道在海閣中,鬼先生相當于親自收他為徒,只是寄在羅宣名下,讓二師兄代為照顧。
“他是我的兒子,”熊耒正色說,“其中的一個兒子。”
“啊。”姜恒點了點頭,他也曾聽羅宣說過,項州曾經有個身份,是郢國的王族,倒不如何驚訝。
“本王當年虧待了他,”熊耒說,“他不能姓我的姓,只能跟母親姓項,告訴你也無妨,姜恒,男人嘛,有時不太能管住自己,想必你也能理解。
”
姜恒沒有回答,一瞥項余,心中更生出疑惑來,熊耒看似不知道他認識項州,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熊耒說:“關于他的事,本王也不多提了,只是聽上將軍說過,項州在你們海閣中待了很久……”說著示意項余,讓項余說下去。
項余自若道:“海閣除了羅宣與鬼先生,還有什麼人?”
姜恒起初確實打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碰上這兩人拐彎抹角地查探他底細,總不免留了個心,說:“沒有了。”
“羅宣是個什麼樣的人?”項余又說,“他是你的師父,我說,你與他之間如何?”
姜恒:“???”
“他是一個……”姜恒想了想,實在很難描述羅宣,但想起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歲月,在那四年里,羅宣給了他一個家。
如今的他,早已離開中原,遠走海外了吧?只不知道他在新的海閣中,會不會偶爾也想起自己,想起當初那個不爭氣的小師弟?
耿曙聽到這話時,卻轉頭看著姜恒,眼神十分復雜。
“我哥不在身邊的那幾年里,”姜恒更多的是朝耿曙解釋,認真道,“他撫養我長大,就像兄長與父親一般,也多虧有他,才讓我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日。他很疼我,我也很敬愛他。”
耿曙第一次從姜恒口中聽到了對羅宣的感情,但他沒有吃醋,也沒有介懷,一來羅宣已經將弟弟還給了他;二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姜恒一向重情重義,此乃理所當然,反而讓耿曙更覺得他不易。
“那麼他一定將一身技藝,”熊耒又說,“傾囊以授嘍?”
“沒有。”姜恒無奈笑道,“我天資愚鈍,其實就是個尋常人,不比大多數人更聰明,學不到他本事的一成,畢竟海閣的藏書太多了,每名弟子必須有專攻,否則一輩子,只會貪多嚼不爛,太慚愧了。
”
“上將軍又告訴過我,”熊耒說,“他從項州那里得知,聽說……”
熊耒說到這句話時,稍稍傾身,壓低了音量,神秘兮兮道:“你們海閣中,傳說有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的永生之術?!是不是這樣?”
熊耒的表情一剎那變得嚴肅起來,死死盯住姜恒,等待判斷他接下來的話是真是假,姜恒聽到這話時,瞬間便一臉震驚,轉向項余。
他怎麼知道的?是項州生前告訴他的嗎?
這下終于真相大白了,姜恒內心啼笑皆非,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我說怎麼放著這麼多人不管,偏偏要我來當質子呢!
耿曙聽到這話時也十分驚訝,看了姜恒一眼,這已經遠遠脫離武藝范疇,乃是仙道了!
“有沒有?”熊耒朝姜恒道。
“有。”姜恒不假思索,笑道。
項余會心一笑,看向熊耒,熊耒得到這肯定的回答后,馬上現出了貪婪的目光,盯著姜恒看。
“你學到了?”熊耒說,“你能夠永生不死?”旋即又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姜恒一笑道:“王陛下,不是您想象的那樣,如果您愿意,我可以為您慢慢解釋。”同時心道項余你這家伙……原來是你攛掇郢王,把我不遠千里地弄過來。
“你說,”熊耒道,“你細細地說,真有這等法術?”
“確實有的,”項余認真道,“末將聽公子……聽他說過。只是在許多年前了。”
看熊耒那模樣,像是想遣開項余,但這個消息再怎麼說,也是他交出來的,總不好過河拆橋,馬上就趕人。
項余倒是非常識趣,知道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自覺起身告退,說:“末將去巡城了,姜大人這幾天若無事,再由末將帶著,在江州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