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曙說:“你為他們的族人看了病, 他想護送你,權當報答。”
姜恒喂給其中一只小熊幾塊奶酪, 那小家伙高興得很, 幾下便嚼了吞下去, 另一只則眼巴巴地在旁看著,轉向耿曙,扒拉他的膝蓋要抱。
耿曙說:“兩兄弟。”
“嗯。”姜恒喂過后,小家伙便一先一后地跑了,到得他倆與風戎人的宿營地中間,一只追上另一只,張開前肢,開始翻滾,摔跤玩耍。
風戎人也看得甚有意思,替兩只幼熊喝彩。
“咱們不能沿途帶著,”耿曙說,“要麼我看交給他們罷。”
姜恒只得點頭,這熊沒法隨身帶,過得一個月就長大了,到時自己夠不夠兩兄弟填肚子還著實不好說,也不可能帶回落雁王宮里去。
耿曙走過去,朝孟和問了句話,孟和便點了點頭,替他們收養,自然是可以的,待養大后再放回山林,也就是了。
兩只熊滾了一會兒,便回到姜恒身前,在火堆前趴下。
風戎人開始喝酒,朝他們遞了遞,耿曙本想拒絕,而后想了想,接過馬奶酒,喝了少許。
“這酒烈。”耿曙喂給姜恒一口,不讓他多喝。
那邊突然唱起了歌,只聽孟和清澈的嗓音唱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姜恒笑了起來,風戎人居然連漢人的歌也學會了。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姜恒答道。
孟和又是只學了這一句,翻來覆去地唱了幾次,風戎人喝醉了,便圍出一個空地來,開始在林外摔跤。
天色尚早,姜恒與耿曙看他們自娛自樂,又有拍掌喝彩的,姜恒只覺十分有趣。耿曙坐在馬扎上,一手環過姜恒的腰,伸手隔著外袍,在他腰來來回撫摸,就像順那小熊的毛。
兩只海東青則留在各自的陣營,遠遠互相眺望。
“他們家的鷹是公的母的?”姜恒忽然興起念頭,說不定能給風羽找個媳婦兒。
“兩只都是公的,”耿曙猜到姜恒所想,“別想了,碰上容易打起來,保持距離。”
不片刻,風戎侍衛退后少許,孟和喝了不少酒,走出營地,脫了上半身武袍,露出白皙肩背與胸膛,將上袖扎在腰間,朝耿曙喊了句話。
姜恒不用翻譯也猜到了,他們想找耿曙摔跤?!
耿曙只要陪在姜恒身邊就無心交際,看見就煩,只想盡快打發他們,想了想,說:“你猜我厲害還是他厲害?”
姜恒:“呃……論武功,你天下第二……現在是第一了。不過風戎人從小就摔跤,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也沒什麼。”
耿曙本來想拒絕,聽到姜恒這麼說,索性也三下五除二,脫了上身衣服,扎在腰間,幾步走出去。
孟和拉開摔跤的手勢,耿曙回禮,四周轟然喝彩!
姜恒手心確實捏了一把汗,他在游歷村落時,看見風戎成年男子摔跤,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還有人教他摔跤。哪怕姜恒自詡也學過武藝,對付個把成年人完全沒有問題,奈何摔跤卻與武學大相徑庭,稍有不慎就要摔個嘴啃泥,竟不是他們一回合之敵。
“玩玩就好了,”姜恒說,“別太認真。”
“知道了。”耿曙漫不經心道。
緊接著,在大聲叫囂中,孟和猶如一只獵豹,朝耿曙沖了上來。
兩人裸露的肩背沖撞,猶如羚羊掛角,發出一聲輕響,耿曙只以左肩抵擋,右腳錯步,一招就將孟和放翻在地。
四周剎那鴉雀無聲,連姜恒都忘了喝彩。
耿曙玩摔跤已經玩了四年,摔遍大雍騎兵團無敵手,怎將孟和放在眼里?本來不想欺負他,不過姜恒說了那話,只讓他哭笑不得。
姜恒:“哥,你……”
耿曙伸手拉起孟和,兩人再行禮,孟和第二次沖了上來,耿曙再錯步,躬身從孟和臂下穿出,反手從身后摟住他的腰,把他搬起來一個大回旋,摔在地上。
這第二下,孟和輸得心服口服,所有風戎人發出震天響的喝彩,顯然沒人認為孟和丟了面子。
姜恒登時大喊起來,耿曙等的就是這聲驚訝叫喊,當即點點頭,不玩了。
孟和哭笑不得,知道自己絕不是耿曙的對手,卻見耿曙轉身時,童心忽起,從背后飛身而上,要夾住耿曙的腰,來個回蕩摔。耿曙卻一聽風聲,敏捷至極地轉身,攬住他的大腿,來了招背摔。
旁觀者盡數爆發出瘋狂大笑,孟和輸了三招,全是被耿曙一招放倒。
耿曙轉身時,孟和馬上舉起雙手,示意投降,耿曙便不再追擊。
姜恒哈哈大笑,耿曙則沒事人一般,回來坐著。片刻后孟和手下過來領熊,耿曙便一手提著一只熊的后頸,拎著過去,吩咐幾句。
“早點歇息罷。”耿曙朝姜恒說。
“怎麼摔的?”姜恒說,“教教我,我也想學。”
“你這下盤跟踩高蹺似的,”耿曙起身道,“歪來歪去,學不了摔跤,學醉拳還可以。”
耿曙手臂下挾著帳篷,準備扎營,姜恒自然知道耿曙是在嘲諷他,便從身后撲了上來,耿曙一轉身,抱住他,連自己帶姜恒,一起撲在地上,那動作十分輕緩,滿是楓葉的地面軟綿綿的。
姜恒不依不饒,起來又鬧耿曙,耿曙再把他放倒,最后姜恒飛身躍起,騎在耿曙背上,帶著兩人側摔,耿曙卻一步穩住身形,鎖住他手腕,像那兩只小熊般,摔到楓葉上,把他按著,兩人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