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擅治軍;曾氏則為汁家的高參幕僚;耿家主管守衛王室與刺殺;周氏主管外交與商貿。
汁家在塞北自立為王后,兌現了他的承諾,將大安、山陰與灝城封給了三名門客,奈何耿家人丁凋零,當家主不愿遷走,寧愿留在落雁,時刻陪伴在王族身邊。于是耿家成為了唯一沒有封地的大貴族。
一代又一代下來,耿淵與汁瑯、汁琮兄弟情同手足,于是耿曙歸朝后,也得到了最高的待遇,被收作汁琮的義子。
山陰城半在山腰上,到得秋季,城內欣欣向榮,雖以雍律治理,卻因遠離落雁,又有胡人混雜,較之王都充滿了煙火氣,烤餅攤、面攤多了不少。初秋時山前已有黃葉,雨季過去,秋高氣爽,碧空如洗,藍天映著山下的景色,投在城外湖里,賞心悅目。
“我不想去見曾家家主。”姜恒朝耿曙說。
兩兄弟抵達山陰后,耿曙便找了一家驛站,出示自己腰牌,在后院卸車下貨,說道:“你說了算,想做什麼都行。”
姜恒想了想,說:“還是去見一面罷。”
耿曙:“嗯。”
姜恒又覺得無趣,這伙公卿與士大夫,成天縮在城中,外頭的世間疾苦,于他們而言仿佛不存在,唯一能看見的,就是每個地方每年死了多少人、繳上多少稅,百姓變成了數目,生活的苦難折算成了糧食與錢,為此而語。
“算了不去了。”姜恒又說。
“好。”耿曙說,并去小二處吩咐,殺兩只雞,一只燉湯,一只蒸得嫩嫩的斬件蘸蔥姜油吃。
兩人湊著一張矮案,姜恒確實餓好些天了,林胡人所食不過烤肉上撒點鹽,大多時候困苦潦倒,只吃干糧。
姜恒餓得眼睛發綠,耿曙便道:“慢點吃。”
正吃飯時,他又看見了界圭,界圭一身衣服臟兮兮的,大搖大擺進來,在驛站讓小二做了一碗面,猶如野人一般。
“你還不回去?”耿曙朝界圭道。
界圭說:“我換了主人,主人不要我,只能當流浪狗了。”
姜恒叫來小二,盛了一大碗湯、半只雞,說:“送過去給他吃。”
界圭也不客氣便吃了,耿曙讓他晚上去睡柴房,免得來打擾他與姜恒,界圭也沒有異議,就此安頓下來。
“南方怎麼樣?”姜恒吃得太飽,晚上還睡不著。
“被你說對了,”耿曙躺在床上,摟著姜恒,注視他的眼睛,嘴唇動了動,說,“南方四國今年不會開戰,太子靈派人到宋鄒那里,討要金璽,被宋鄒回絕了。”
金璽不在宋鄒手中,哪怕把嵩縣翻過來也沒用。宋鄒按著姜恒的吩咐,昭告天下——誰能替姬家收拾這殘破河山,令神州大地重歸一統,金璽便交給誰。
于是太子靈只得回去與門客商量,要拿到金璽,成為盟主,就要讓余下四國包括北雍發出稱臣令,想得到稱臣令,就必須自立為天子。
而眼下五國,誰也不敢自立為天子,否則一定會遭到各國的討伐,姜恒成功地把對外問題,轉化成了南方四國的內斗。
“目前代國愿意與鄭結盟。”耿曙說,“梁、郢兩地不愿意,管魏派出去的說客起到作用,郢王按著此事,不參與聯軍,只能說再看罷。管相說,明年開春,不知道會不會有變化。”
“會的,”姜恒說,“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耿曙翻了翻姜恒路上記載的冊子,說:“是真的嗎?”
每一頁,都是雍國百姓的血與淚,耿曙從未聽說過,東宮議政,也從來不說這些,他們離民間實在太遠了,哪怕地方官每月的匯報與簡書上,百姓的生活苦難也會被繁雜事務所掩蓋。
汁琮只有一個目標,即南征,收復中原。除此之外,所有的民生、貿易等問題,都要為這個宏圖偉業讓步,他清楚地知道國內有許多問題,但等他打下梁國、鄭國,一切都不會再成為問題。
只是這個目標被姜恒與太子靈聯手打斷了,導致如今國內的問題已暴露到難以收拾的地步。
姜恒道:“每一個人都有名字,那些生活都是真真切切的。你們看了我發回去的信嗎?”
“看了。”耿曙翻過一頁,聚精會神地讀著。
“他怎麼說?”姜恒問。
耿曙答道:“回去你就知道了。”他不想告訴姜恒,因為他的信,導致朝廷內互相傾軋的派系,有了許多殺人誅心的借口,起初汁琮殺大臣殺得沙洲血流成河,其后天牢內則人滿為患。
不知道多少人已把姜恒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恨得他咬牙切齒,但耿曙不在乎,文臣能把他們怎麼樣?軍隊在他的手里,只要在他手里,姜恒就不會有危險。
誰敢碰姜恒一根手指頭,他耿曙就會把他們殺個干干凈凈。
第87章 曾家主
翌日, 曾家來人了。
姜恒知道他們一定會來,自己與耿曙進城的一刻,曾家就得到了消息。
只不過沒想到,居然是曾家的當家主親自拜訪。
這位名喚曾松的老者, 乃是汁瑯與汁琮之父、上上任雍王朝中的老臣。
汁瑯繼位后, 曾松擔任太傅四年, 直到汁琮擔任雍王, 曾松才告老, 回到封地,留下他的長子曾嶸與庶出次子曾宇, 為王朝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