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耿曙說:“既然她不必咱們幫忙了,回去?”
這地方太危險了,耿曙只怕他們的身份被捅出來,李宏一定會不計一切代價,將他倆千刀萬剮,為昔年死去的弟弟報仇。
“不,”姜恒果斷道,“繼續咱們的計劃,權當朝公子勝贖罪了。”
“你開什麼玩笑?”耿曙說,“咱們要把太子救出來,再讓他造反軟禁他爹。這叫朝公子勝贖罪?”
姜恒說:“哥,想想公子勝,他要的是什麼?”
耿曙不太明白,事實上今日與羅望一席話,忽然就讓姜恒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當初你以為我死了,”姜恒說,“你想得最多的,又是做什麼?”
耿曙答道:“我不知道,我沒有目標,活得就像具行尸走肉,就像忽然天黑了,天亮的時候,永遠也等不到。”
姜恒只得說:“好罷。”
耿曙道:“但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你說了算罷,只是有一點。”
“知道,”姜恒說,“絕對不要離開你身邊,是罷?”
耿曙今天與姜恒稍一分別,心里便開始打鼓,幸而姜恒在鐘山未曾發生什麼事。
第61章 汀丘宮
是夜, 回到客棧內,耿曙換上了夜行服,姜恒說:“那你快去快回。”
“快去快回什麼?”耿曙莫名其妙道, “一起去!”
姜恒當即來了興致:“一起去?我也可以去嗎?”
耿曙答道:“當然了, 不是說別離開我身邊麼?”
姜恒:“可這是去救人啊。”
“能顧得了你。”耿曙找出夜行服, 先前已用自己多出來的黑武服改過兩身,讓姜恒換上, “若顧不上,讓李謐死了不管了。”
姜恒:“……”
跟耿曙去救人,他自然是一萬個愿意, 但以姜恒那三腳貓功夫, 想飛檐走壁明顯不合理, 耿曙既然愿意帶著他, 姜恒當即興奮起來。
耿曙穿上了夜行服,身材顯得修長英氣,讓姜恒想起很久以前的項州。
“蒙面嗎?”姜恒說。
“蒙什麼面?”耿曙說, “你哥我是天下第二。”
耿曙還記得姜恒對他的評價,他們誰也沒有提起死去的昭夫人,但姜恒真切地感覺到, 耿曙的武功應當確實很了得。
這是與羅宣直接對比,姜恒得出的結論。
因為羅宣曾經在海閣內帶著他翻屋檐, 需要三步,一步上窗臺,一步蹬柱, 再一步上檐。而耿曙一手摟著姜恒, 稍一蹬就上到屋頂了。
“我帶了秘藥,”姜恒緊張道, “運氣好的話,應當不用殺人。”
“你不想殺人,”耿曙答道,“自然不殺,點穴就行了。”
耿曙與姜恒穿過客棧屋頂,來到馬廄,上馬沿小路出城,將夜行服穿在里頭,恰好趕上入夜前城門關閉前的一刻,順利出城。
口哨聲響,海東青登時不知從何處出現,展翅飛來。
“風羽!”姜恒道。
自從進西川的路上,風羽飛走后,姜恒就沒有再見過它了,畢竟這鷹明顯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識貨者一眼就能看出來。為了避人耳目,耿曙便吩咐過幾聲,讓它自行離開。
“怎麼這時候回來了?”耿曙皺眉道。
“你讓它去哪兒?”姜恒問。
耿曙搖搖頭,最后道:“沒什麼,它應當是舍不得你。”
姜恒用手背觸碰海東青的后腦勺,耿曙說:“既然來了,把它帶著罷。”
八十里路,駿馬飛馳,兩個時辰便到,月上中天時,耿曙遠遠看見了汀丘離宮。
“救出來之后把他藏在哪兒?”耿曙說,“公主府里不能去了。”
“我還沒想好。”姜恒說,“但被軟禁的太子一失蹤,西川一定會戒備,先將他放在咱們客棧里罷。
”
耿曙說:“萬一被查到下落呢?我可不一定能保住兩個人。”
“那就只好扔下他不管了,”姜恒答道,“方才誰說由他去的?人各有命,隨他去就行。”
耿曙:“……”
兩人面面相覷,耿曙心道你這也太不負責任了,成天管殺不管埋的,把太子從牢房里弄出來,一有危險就扔下不管,和捉弄他有什麼區別。姜恒卻促狹一笑,朝耿曙眨了眨眼,神神秘秘的,仿佛早有計劃。
汀丘離宮外,耿曙一步翻上了高墻,一身黑色夜行服隱藏在夜色里,如同警覺的、修長的狐貍。
“守衛太森嚴了。”耿曙喃喃道。
“什麼?”姜恒在墻下滿懷希望地問,“里頭有人嗎?”
耿曙面對墻外四名守衛,頗有點頭痛,伸手下去,將姜恒拉了上來,讓他站穩。
“跟在我后頭。”耿曙低聲說。
兩人身穿黑衣,沿著墻頂躬身通過。耿曙又抬頭看了眼月色,烏云快過去了,一旦月亮顯現,他們的身體剪影便很快會被守衛發現。
耿曙在假山后下墻,讓姜恒藏身黑暗里,握著帶鞘的劍,低聲道:“在這里等,沒叫你別出來。”
假山外守著兩名侍衛,且全無視線死角,耿曙抬頭,只見海東青在離宮高處天頂下盤旋。
月亮出來了,照在汀丘離宮寂寥冷清的宮殿群上。
姜恒遠遠看著耿曙,只見耿曙抬手,手指并攏,前揮,猶如帶兵時做了個“進軍”的手勢,甚至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那海東青便“唰”的一聲俯沖而下,化作一道影子,射向兩名守衛!
守衛頓時嚇了一跳,喊道:“什麼東西?!”
耿曙又五指一撒,海東青飛上墻頂,兩名守衛同時抬頭,被嚇得不輕,一人說道:“扁毛畜生!”
趁著這麼一瞬間,耿曙已悄然到了兩人身后,兩聲悶響,守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