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婦人將他們帶進了地窖盡頭的密道,打開一扇暗門,又在地下穿行了約一刻鐘,從一個柴房內出來時,眨眼間四周全是人。
“來了,來了!”當即有侍女的聲音說。
姜恒看見柴房內等著四人,眾人朝他倆行禮。耿曙推開柴房門,只見自己置身于偌大的花園中。
“兩位殿下,”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迎上來,低聲說,“情非得已,還請見諒。”
“不打緊,我……不是殿下,姐姐言重了。”姜恒馬上回禮,環顧四周。耿曙則冷漠一抱拳,恢復了以往生人勿近的神態,將打交道的事,交給姜恒去處理。
“這是什麼地方?”姜恒心下已猜到八成。
那女子在前引路,說道:“湘府,那條秘道經十年修成,霜公主尚是第一次啟用,還請殿下為我們保守秘密。”
果然事態非常嚴重,姜恒心道這密道應該極少人得知,乃是勢頭不對,讓人脫逃所用。姬霜為了讓他們進來,冒著暴露逃亡路線的危險,已是到了極其焦灼之時。
“殿下請。”那高挑女子帶他們經過長廊,推開府內一扇木門。姜恒看了眼耿曙,耿曙便點頭,與他一同進去。
外頭便為他們關上了門。
那是一道兩進的小院,院中種了不少湘妃竹,又有一水池,豢養五顏六色的魚兒,一名女孩正面朝水池發呆,聽到繞過照壁的腳步聲時,轉頭朝他們望來。
姜恒看她第一面,便知道傳言非虛,這傾城傾國的霜公主,比起商人們的傳說,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身穿天青色輕紗,未施脂粉,頭上插著一枚竹簪,腕上佩一枚玉鐲,面如薄霧,眼若蘊水,猶如仙女一般。
“是汁殿下麼?”姬霜柔唇微啟,低聲道,“太子殿下,王子殿下?”
姜恒一怔,看耿曙,耿曙便道:“霜公主?”
姜恒意識到姬霜一定是認錯人了,說道:“我不是太子,但這位,確實是汁淼殿下。”
姜恒本想叫她“嫂子”,雖未曾過門,卻理應算得上是自己人,他們冒著險來為她解圍,她冒著險見他倆,不是自己人舉動,還有什麼能解釋?
但念及耿曙固執脾氣,姜恒依舊以禮相待,以見王族的規矩,客客氣氣道:“公主受委屈了。”
姬霜回過神,抱歉一笑道:“聽屬下回稟,汁殿下兄弟來了西川,便以為是太子瀧親至。”
“他確實是我弟弟,”耿曙說,“卻不是汁瀧,也并非雍國王族。”
姜恒以眼神不斷暗示,耿曙卻絲毫不在乎,把話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姬霜聞言一怔,卻沒有追問,只點了點頭,低聲道:“我行事任性,給殿下添麻煩了,殿下收到信后,不遠千里前來,此番大恩,當真無以為報。”
耿曙說:“實不相瞞,我也已經不再是殿下了。”
姜恒:“……”
姜恒終于看不下去了,朝耿曙責備道:“哥!”
別人是公主,哪怕耿曙依舊擁有王族身份,汁氏也只是封王的王族,較之天子王室,依舊低了一階,初次見霜公主,耿曙好的不說,盡拿話堵她,究竟還有沒有禮貌了?
姬霜忽然笑了起來,仿佛覺得此情此景,很有意思,末了,復又悠悠嘆了口氣。
“收到公主的信后,”姜恒解釋道,“我哥便輾轉反側,催促我盡快前來西川……”
“我沒有,恒兒!”耿曙不悅道。
姜恒哭笑不得道:“別拆臺,哥。”
姬霜復又笑了起來,笑得十分艱難,一手扶額,無奈搖頭。
耿曙思考半晌,想找話來說,卻又不知如何啟齒,本來就尷尬,這下更不知如何自處了。幸而霜公主識趣,忙道:“倉促之間,全無準備,唯有清茶待客,兩位請坐不妨。”
“那封信是您寫的嗎?”姜恒坐定,而后說。
姬霜點了點頭,說:“是我親手寫的。”
姬霜雖不知道面前這個多出來的小少年是何方來歷,卻也明白到在旁不茍言笑的汁淼,才是自己的未來夫君。按晉禮,女子出嫁前不能見未婚夫,然則西川民風開放,又是緊急之時,只得權宜行事。
“字跡很熟悉。”姜恒忽然有感而發。
姬霜答道:“開蒙時,照著堂兄的天子帖摹的。”
姜恒瞬間明白了,她的堂兄,就是姬珣!難怪字跡看上去如此眼熟。
耿曙復又開口道:“霜公主,我們前來西川,自然是為了幫你的忙,你想好要離開此地了麼?”
姜恒本想循序漸進,與她套個近乎,敘敘舊,沒想到耿曙又毫無準備地打亂了他的計劃。
姬霜卻絲毫不覺冒犯,興許是早已猜到,汁淼不懂風情才是正常的,遂又嘆了口氣,說:“殿下,這位……”
“我叫姜恒,”姜恒道,“姐姐就叫我恒兒罷。”
姬霜說:“那便容愚姐癡長幾歲罷了。殿下,恒兒,我已是被囚之身,哪怕成功離開西川,天下如此之大,哪里又有我的安身之所?”
姜恒正想安慰幾句,設若兄長還是雍國王子的身份,就好辦多了,把她送走,帶到嵩縣或是落雁城,代國顯然拿她沒有辦法,然而念及耿曙又沒有完婚的意向,這話到嘴邊,也不方便說。
耿曙想了想:“說得也是。
”
姜恒:“……”
第57章 烈光劍
姬霜又嘆了口氣, 說:“而且我也……不想離開父王。昔年被他收養為女,多年來,父王視我同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