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山剛到就被老同學叫住聊天,他扯著嘴角應了兩句,抬頭開始掃視到場的人。
老同學還以為他是在找當年跟自己干架的人,忙說:“放心,我們沒叫那幾個傻逼。”
當初在班里帶頭欺凌同學的那三個男生,畢業之后沒有任何人再和他們聯絡過,這次自然也沒人會邀請他們。
羅青山說:“那就好,老師呢?”
“擔心會下雨,班長讓他和師娘在車上等。”老同學說完,看了看他身后,“裴然沒和你一起來?”
“沒有,”羅青山頓了頓,略顯局促地拿出手機,“不然,我給他打電話問問……”
“我剛打過了。”班長走到兩人身后,說,“他說馬上到。”
嘩啦——
雨傾盆而下,大家先是一怔,然后紛紛舉起背包擋雨,往大巴車里跑。
“雨還挺大的,咱上車等吧。”
“……你們先上去。”羅青山打起傘,說,“我去車站等裴然,我擔心他沒帶傘。”
“不用吧。”班長說,“他和家屬一塊來,你這傘也遮不了三個人啊。”
羅青山腳步一頓:“什麼家屬?誰的家屬?”
“裴然的啊。”班長說,“他特地私聊跟我說的,還單獨報了一間房。”
剛說完,旁邊的人忽然喊一聲:“裴然來了!”
羅青山呆滯地回過頭去。
雨幕中,裴然和嚴準打著一把傘并肩而行。灰傘打得有點低,遮住了他們的眼睛,看不清表情,只知道傘下兩人挨得很近。
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背著包。
他們的行李裝在一起。
第38章
窗外傾盆大雨,巴士里熱熱鬧鬧。
畢業沒幾年,大家都還熟絡,依舊有聊不完的話題。只是大多人聊著聊著,視線都忍不住往車內倒數第二排的座位飄。
裴然帶來的人,大家基本都認識。
嚴準,以前也是滿中的,他們的同屆同學,男生知道他是因為他游戲打得好,女生則是因為他長得帥。
巴士開到半途,經過一段山路,車子抖得厲害。坐在羅青山身邊的好友終于忍不住小聲問:“你和裴然……分手了?”
羅青山正在嚼口香糖,心冷不防被人戳了一下,他悶悶地應:“嗯。”
“一開始班長說裴然要帶家屬,我還以為是帶親戚呢。”好友說。
聽見“家屬”二字,羅青山臉更黑了,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了窗外。
到酒店時雨剛停,大山里的空氣清新好聞。下了車,班長很快跟酒店溝通好,把房卡分給大家。
還沒到晚飯時間,馬上就有一批人商量一塊去泡溫泉。
裴然原本想跟云老師打個招呼,但老師有些暈車,一下車就回了房間。
等裴然拿著房卡回來,嚴準問:“要和他們去泡溫泉嗎?”
裴然搖搖頭:“回房間。”
班長統一給大家開的標間,不過酒店規模大,標間也足夠舒適。
進了房間,嚴準剛放下行李包,就聽見唰地一聲,裴然把窗簾拉上了。
“睡一會吧。”裴然說。
嚴準摘下棒球帽,掛到一邊:“好,困了?”
“我是說你。”裴然頓了一下,“昨晚不是五點才睡嗎?”
TZG隊內指揮手出了問題,沒辦法再繼續打比賽,只能讓替補上。為了練習默契,TZG這段時間緊急加訓,嚴準經常陪訓,一陪就到深夜。
五點睡著,中午就醒來收行李,剛才還在車上顛簸了近兩個小時,換誰都累。
嚴準問:“我吵醒你了?”
“沒,林許煥告訴我的。”
嚴準點點頭,從口袋掏出手機順手給林許煥發了個抹脖子的表情包,調成靜音才丟到桌上。
嚴準脫了外套,里面只剩一件單薄的T恤就躺到了床上。酒店的床通常都太軟,雖然睡久了對腰不好,但偶然睡一睡還挺舒服。
他光是閉上眼,困意就如同潮水涌上來,半分鐘后,他重新睜眼,看到裴然站在床邊看手機。
嚴準側身叫了一聲:“裴老師。”
班級群里在通知晚上聚餐的時間,地點是提前預約好的酒店地下餐廳,裴然跟著其他人回了一句“收到”:“嗯?”
嚴準聲音懶懶的:“過來陪我睡一會。”
裴然怔怔抬頭,嚴準正半垂著眼皮,神色疲倦地看他。
片刻,兩人同款外套堆在一起,裴然剛躺上床就被嚴準從后面摟住了。
說摟也不準確,就是手臂搭在了腰上,沒用力。
嚴準問:“幾點去吃飯?”
晚上的聚餐是不能帶家屬去的,畢竟都是同學,有了陌生人難免不自在。
“六點。”裴然說,“我早點回來,給你帶吃的,想吃什麼?”
“不用,我叫客房服務,你好好玩。”
“好。”
幾秒后:“……也別玩太晚。”
“好。”
嚴準聲音很低,像呢喃,一本正經:“記得男朋友還在等你。”
“好。”裴然無聲地笑了一下,“知道了。”
身后的人沒再說話。
嚴準側身低頭,嘴唇挨在他后脖幾厘米的地方睡著了。
-
到了晚飯時間,裴然悄聲下了床,擔心吵醒嚴準,他只開了一盞廁所燈,在微暗燈光下匆匆收拾后出了門。
他踩著點去的,大半同學都到了,裴然環視了一圈空著的位置,正想著隨便坐,就見云老師放下杯子,朝他招了招手。
“裴然,過來坐我旁邊。”
云老師五十多歲,兩鬢已經有了一些白發,頭頂儼然有了地中海的架勢,不過看起來依舊精神。
他左邊的位置空著,右邊坐的是羅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