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裴然沒接觸過的世界,他挑起眉,驚訝又新奇,吃東西的動作也不知不覺慢下來。
晚上六七點正是堵車高峰期,兩人走出面館時,路上正好響起一道不耐煩的喇叭聲。
嚴準說:“這個時間點不好打車。”
裴然點頭,正想說他可以坐地鐵。
“看場電影再回去?”嚴準問。
進了電影院,最近上映的電影只有兩種,一種是看了封面和簡介就知內容的都市戀愛電影,一種是小學生都不會被嚇著的國產恐怖片。
兩人對視一眼,轉身出了影院。
緊接著又去了附近的游戲城,今天周五,一到晚上已被學生們全面攻占,幾乎所有機子都要排隊。
飯點,旁邊的籃球場也空無一人。
從球場出來,裴然莫名覺得好笑,之前那些情緒已經沒了影。
他們無處可去,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路,沒人開口要離開。
入了冬,夜風吹在臉上有些癢,裴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嚴準驀地停下腳步,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帶沒帶身份證?”
裴然怔住,回過頭愣愣地看著他,又偏頭看了看旁邊的酒店,腦袋瞬間空白,好半天才啞著聲應:“帶了。”
然后他就被嚴準帶著走了。
每個娛樂場所都有冷清或休息的時候,只有一個地方不會。
男生們并排坐著,整個網吧充斥著一句句“你是真他媽菜呀”、“你這難道就是失傳已久的普度眾生槍法”和“上啊上啊你在后面看斗雞呢”,熱鬧非凡。
嚴準推開玻璃門,見身后的人腳步遲緩,很輕地挑了下眉:“不想玩?”
“……”裴然說,“想。”
嚴準和網吧老板是老熟人了。
這家網吧價格較高,不過干凈,消毒很到位,包廂的隔音也很好,客人們還是愿意來。
嚴準輕車熟路地開了個雙人包廂。
包廂椅子又大又軟,坐得很舒服。嚴準拿出手機翻消息,他的手機在面館那會兒就一直在振。
他剛回了林許煥一個問號,對方就立馬打了電話過來。
“哥,打游戲嗎?”
嚴準輸入密碼開啟電腦:“不訓練?”
“今天周五,休息。”林許煥說,“來嗎?我們剛吃完火鍋,馬上到基地了。”
嚴準問:“幾個人?”
“兩個,就我和阿魚,其他兩個找女朋友去了……”林許煥頓了一下,“咋了哥,你那還有人?”
嚴準沒應他,把手機拿遠問:“他們叫打游戲,去不去?”
裴然問:“你的手能玩?”
“不影響。”
裴然說:“那好。”
林許煥又問了幾句,嚴準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轉頭看見裴然已經上號,并開了一局訓練場。
他掛了電話,問:“怎麼開了訓練場?”
裴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里的靶子:“玩得不好……想練練。”
雖然只是游戲,也不能總拖隊友后腿。
看了一會兒,嚴準說:“去換個握把,換成輕型。”
裴然:“嗯?”
“槍口也換成補償器。”椅輪在地面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嚴準起身,說,“我教你壓。”
裴然正戴著耳機專注打靶,一梭子彈打完才后知后覺地問:“怎麼教……”
話還沒說完,裴然背脊一僵,整個人霎時間頓住了不敢動。
嚴準從側后方環著他,淡聲問:“想先壓多遠的?”
兩人進屋后都脫了大衣,里面是薄薄的長T,姿勢問題,他肩后某處不可避免地和嚴準貼合,炙熱溫度透過柔軟的布料傳達過來。
裴然呼吸暫停了幾秒。
嚴準問:“嗯?”
“……都可以。”裴然說,“你隨便教。”
嚴準挑了個不遠不近的靶子,說:“你壓一遍。”
裴然聽話地開槍,四十發子彈出去,靶子身上只有幾個彈孔,換做是會移動的敵人,壓根一槍中不了。
裴然默了默,解釋:“我沒發揮好。”
嚴準笑了一聲,很輕,呼出的氣息噴灑在裴然耳尖上,裴然瞬間噤聲。
“知道了。”嚴準說,“裝彈。”
裴然裝上彈,想再試一次,手背就被人握住了。
嚴準掌心很燙,帶了力,說:“每把槍的后坐力都有規律,M4沒那麼抖,你壓的時候幅度不用這麼大……”
裴然完全是被他的力氣牽著去挪的鼠標,子彈出膛,靶子上瞬間布滿彈孔。
“實在不行,可以蹲下或趴著,后坐力會減小,試一試。”嚴準說著,伸過另一只手去按裴然鍵盤上的蹲下鍵,手臂跟裴然的脖頸碰觸,都是一片滾燙。
“側頭壓槍也能減少后坐力。”
“打的時候,盡量瞄頭。”
低沉的聲音一句句落下,裴然屏息由著他操控,子彈換了一次又一次。
“會了嗎?”
裴然張嘴,好幾秒后才說:“……好像會了。”
好像?
嚴準挑眉,還想再問,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林許煥打來的。
嚴準松開他的手,轉身去接電話。
“干什麼?”
林許煥說:“哥,我們到家啦,你們快上號。”
嚴準說:“上了,自己不會看?”
“可我拉你半天了,你沒反應啊。然寶貝也在游戲中。”
嚴準掃了眼屏幕,看到了邀請消息:“在教他壓槍,馬上。”
裴然長舒一口氣,趁嚴準在打電話,悄悄地、慢吞吞地放開了鼠標。
他的手指頭全麻了,掌心滲出汗,手背被人握得太久,忽然松開,能感覺到細微的涼,手心還能感覺到心跳引起的震顫。
進了游戲,耳機里很快被林許煥的嘰嘰喳喳所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