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漱默默看了他須臾,忍不住也揚起嘴角笑起來,撲過去使勁親了張宗終一下,邊笑邊說:“不管了,關燈關燈,趕緊脫衣服——”
張宗終頓了下,明顯沒反應過來他是怎麼拐到這方面上的。
但難道還能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嗎?
此時月正攀樹梢,滿室明燈暫熄。好在窗明透亮,影子上落了一片銀光。
第253章 告別
“你要是想把我勒死可以直接掐我的脖子,別再扯那個黑繩了。”
掛斷第四個電話,佟漱忍無可忍從床上爬起來,拿過張宗終的手機一看,果然全是韓仕英打的。此時不過早晨七點,張宗終睡眼惺忪坐起來,給她回了條“馬上到”的短信。佟漱看這架勢心有余悸,不安道:“你真的不會進去吧?”
張宗終搖搖頭,邊下床邊說:“我中午回來接你去銀行,別亂跑。”
“我能跑到哪里去!”佟漱瞪他一眼,“韓仕英說你可能會在派出所里跟人打架,你給我保證你不會。”
“派出所?”張宗終一頓,“她們單位不在派出所,在一個老小區居民樓里……我能跟誰打架——”他說著又是一愣,揉著太陽穴,“把這茬忘了……”
“過幾天我再跟你解釋。”張宗終說著出去洗漱,佟漱又躺回去賴床。稍許門打開又輕輕碰上,他不盡嘟囔說:“這一天天的……”
說完他卻自己樂了,翻了個身,繼續賴床。
這幾天發生的諸事,現在想來還似幻夢般不可思議,或許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安排定數。半年來一眨眼把佟漱的人生拽到偏離正軌,又一眨眼回到尋常。不尋常之處在于他好似得到了什麼,或者本該是他應得的——
中午,張宗終準時回來,兩人去柜臺取了現金。
那一百萬扣稅完了也有整整八十萬,八十萬現金碼得整整齊齊,嶄新的紅票就這麼放在眼前,一想到全得燒掉,佟漱的心后知后覺開始滴血。兩人取了錢卻又返回家中,張宗終把錢全倒在地板上,佟漱大驚失色,問說:“你不會打算在家里燒吧?”
“不是,”張宗終說著抽了一張錢,從背后摟住佟漱,“要全疊成元寶再燒。”他說著慢慢疊了一遍給佟漱看,“學會沒有?”
“沒。”佟漱實話實說。
張宗終笑笑,把那張百元真錢疊的紅元寶扔在地上,又抽了一張教他怎麼疊。看了兩三遍佟漱總算學會了,兩人就坐在地上開始疊。先開始佟漱不熟練,半天才能疊好一個,疊到后面熟練了,也麻木了、好似自己拿的不是真錢,就是金紙。
整個下午不過疊了幾千張,佟漱手指頭都抽筋了,尥蹶子不干,坐在旁邊看張宗終低著頭疊。坐直了才發現腰酸背痛得厲害,佟漱托著下巴看了會兒,湊過去到他背后,用手肘揉著張宗終后脖頸子,“舒服不?”
張宗終誠實道:“有點疼。”
佟漱哼了聲,手肘倒也沒有拿開。他慢慢幫張宗終揉酸澀的脖子,張宗終疊元寶的速度也放慢下來,佟漱覺得他渾身上下每個部位都生得無可挑剔,手就算疊個折紙也有種悠閑的美感。他看呆了,張宗終驀地說:“老齊和老王被抓了。”
“什麼?”佟漱一怔,胳膊肘子不由放下來,“被抓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上午,”張宗終把疊好的元寶放下,半扭過頭看佟漱,“你還記得最早你見過的那個老王嗎?他其實跟白思思關系并不好,反而以前是白思禮的朋友。
據我所知白思禮死了他就跑了。”說著他搖搖頭,“算了。”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又冒出一句,“霍雀說她原屬支隊的同事在高速上設卡去逮于玄了。”
佟漱下意識道:“那竇淳呢?”
“也跑了。”張宗終說著皺眉,“她家樓下的超市監控拍到了,咱們在東明電器廠那天,也就是……差不多在白思思失蹤的時候,她就收拾東西跑了。”
這樣一說,老白和白思禮死了,老齊和王哥已經進去、于玄也快了,白思思和竇淳下落不明,神機的上層人員基本算是一鍋端了。核心人物都抓了,剩下那些完全沒接觸過的“教眾”應該也差不多。
佟漱五味雜陳,半晌沒說出下一句話來。張宗終便也不再提了,專心疊元寶。
佟漱托著下巴又看了會兒,突然吹了下他眼睫毛。張宗終縮了下,“別搗亂。快點疊完結束這件事,你睡了一天一夜讓我很不安。”
佟漱“哦”了聲,不再撩撥他,也認認真真疊了起來。
忙到半夜,佟漱實在疊不動睡著。大抵張宗終心底那些不安真的又被鉤出來,沒一會兒就要把他叫醒。佟漱煩到不行,又疊了幾個,問說:“你打算去哪兒燒啊,河堤不行。”
“電器廠。”張宗終答說,只剩下最后幾個了,他干脆把錢從佟漱手里抽出來,自己飛快地疊好。疊完以后不知為何最后幾個怎麼都撐不起來,他臉上現出了點久違的暴躁。佟漱瞥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撐開了,輕聲道:“別急,不差這一會兒。”
八十萬現金疊好的元寶被黑色大塑料袋裝起來,塞了滿滿一車。
夜里返回東明電器廠,那個小門洞門口還拉著警戒線,但白思禮存在過的痕跡已經消失得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