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又道:“誰?還有別人……”
佟漱手都縮起來了,對,602里應該是沒有鬼魂的,在搗亂的人大概就是殷小紅。他哆哆嗦嗦把玉耳墜拿了出來,干脆放在屏幕上,磕磕嗒嗒聲透過屏幕傳到了張宗終那邊,佟漱頭皮發麻,嘴里也打磕絆道:“紅姐兒……紅姐兒……你別這樣……”
張宗終聲音一下子放輕了許多,“紅姐兒,有話好好說——你先把佟漱放出來。”
玉耳墜毫無反應,在通話界面上自己震動著,鮮紅的血沁像是一滴新鮮的血液流過。張宗終以前說耳墜的材質和在這兒碎掉的玉瑗一樣、也是死玉的,會不會這是它此時抖動的原因。佟漱突然福至心靈,激動大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宗哥,紅姐兒有話想跟我們說!”
話音剛落,防盜門像是失壓似的泄氣、自己彈開了條縫隙。佟漱和張宗終同時撲過去拉門把手,這同時一拉一拽差點把門又給帶上,最后還是張宗終勁兒大一把扯開了門,連帶著把還抓著門把手的佟漱也給扯出門外。佟漱猝不及防一腦袋撞進張宗終懷里,也顧不得什麼老馬在不在旁邊了,扒拉著他大聲道:“紅姐兒,紅姐兒!紅姐兒從我們離開棗花鄉后其實從來沒說過一句話!”
張宗終一手半摟著佟漱、果斷轉身沖老馬道:“老馬,有沒有紙筆——”
老馬估計腦子也徹底懵了,木怔著臉小跑回家去翻東西了。
經過佟漱一聲大吼,兩人才如夢初醒。的確,唯一一次同鬼仙殷小紅的“對話”,其實只發生在棗花鄉的地底過。
盡管她在家里給兩人上演了出“以牙還牙”的把戲,但打從離開棗花鄉后,她其實一次都沒再講過話了!
片刻,老馬拿著一沓白紙和鉛筆跑了出來。
第228章 媒介
張宗終回手虛掩住602的房門,飛快將幾張白紙在地上鋪陳開了,扭頭沖老馬道:“不好意思老馬,你得回避一下。”
老馬“哦”了聲,扭著頭進了603,又問說:“用不用關門?”
“關上吧。”張宗終說罷,602房門輕輕碰上。他出了口氣,把鉛筆遞給佟漱,“上學的時候玩過筆仙沒有?”
“要請筆仙?”佟漱睜大眼睛,把鉛筆攥在手里,“為什麼現在要請筆仙?”
“不是請筆仙,”張宗終說著,把兩人的手指交叉著擺弄在一起,又把鉛筆夾在交叉的手指頭間,“紙筆,盤子碟子、通靈板都只是媒介,我們需要一個媒介來聽懂紅姐兒想說什麼。”
佟漱趕忙點頭,鉛筆筆尖垂直輕輕落在紙面上。樓道里的聲控燈倏地熄滅,黑暗來襲,佟漱心里也倏地緊了下。他感覺到張宗終勾著自己的手指安穩不動,不由深吸了口氣。
一片漆黑中,沒有人再喚醒樓道里的聲控燈。片刻,佟漱直覺自己手下的鉛筆突然上了一股強硬的勁兒、發力拖拽著兩人的手腕,一切的力度正是鉛筆本身傳來的!筆尖開始自己在紙面上流暢滑動,帶著兩人的手、先開始只是左右移動,緊接著一圈一圈在紙上畫起了圓,那些圓圈完全重疊,很快便把紙上印出凹痕。佟漱上學的時候其實沒玩過這種請靈游戲,不免微訝,嘴里控制不住地“嘶”了聲。
細微地響動驚醒了聲控燈,明亮橙光驟然亮起,兩人之間竟然多出來了一個影子!
是個女人黑色的剪影,佟漱甚至看見了她因為傾身從肩頭滑落下來的長頭發。影子似乎是跪在地板上,上半身體朝前傾、用中指點在鉛筆橡皮頭細細的影子上。筆不再畫圓、一刻沒有停頓地平移到旁邊,不知是否因為看見了女人憑空出現的影子,佟漱感到鉛筆好像真的在被一只手指按在紙面上。筆尖開始畫橫,但從未抬起,因而所有筆畫全部連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凌亂的“死”字。
佟漱偷瞄了眼張宗終,張宗終也在看他,動作極輕緩地搖了下頭。緊跟著筆尖連著筆繼續寫,這次一連畫出了好幾個符號,寫出來的東西似字非字,沒一個能認出來的。佟漱低頭看了幾眼,驀地回過來勁兒了——這不是漢字,是反文!
他用口型無聲地說:“反文。”
張宗終蹙眉,眼睛瞥向兩人身側。老馬家在頂樓,側面便是樓梯盡頭的金屬扶手。他動作極緩地伸出空著的那手、停在金屬欄桿前。
張宗終低聲道:“魂清魄清神清明。”說完,他彈了一下金屬欄桿。一聲帶著顫音的金屬擊鳴回蕩在樓道間,鉛筆筆尖忽然開始左右抖動,一下子滑出了紙面!
兩人同時一愣,誰也沒來得及動,只覺得那筆像是被灌入萬鈞之力,騰地斜擦回紙上,飛快地連著筆連寫了一排“死”字。
那筆移動飛快,幾乎是扯著兩人手泄憤似的寫著,將紙面都劃破,鉛筆頭崩出細小的炭墨塊兒。
佟漱又懵又慌,下意識想抽手,他手指剛發力,竟完全抽不動,兩人手就像是被釘死在了鉛筆上!他抬起頭,張宗終立刻扯下了綁頭發的黑繩,他的手還沒來得及落下,筆眨眼畫到紙面中間,寫出了一個“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