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終很明顯不覺得這句玩笑話好笑,輕輕擰眉。兩人莫名安靜下來,半晌,張宗終才垂眼道:“我只是想請你繼續活著——”
“用不著,”佟漱打斷道,“我可沒跟你殉情的打算。”他說著,心里騰地起了股無名火,傾身揪住張宗終的頭發道,“你是個榆木腦袋嗎張宗終?我早清楚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之前,之前你跟我說不找老白了的時候我就想跟你說,不找個頭,我就要找!你已經把你自己的事變成我們兩個的事了,憑什麼你說不找就不找了。”
“我就要找,”兩人頓時貼得很近,佟漱那股火越竄越高,大聲道,“后面會怎麼樣,是死是活看、看——”他一下子磕絆起來,張宗終蹙著眉接說,“看造化。”
“……對,”佟漱松開他,“看造化。”
他吼完了,感覺氣平了些,不由松開了揪著張宗終頭發的手指。佟漱冷靜了些,深吸了口,“之前,在棗花鄉的時候,韓仕英跟我說,有些事情到一定程度后,就沒有什麼可以努力了。”張宗終半抬著下巴,保持著被他揪住頭發的樣子,佟漱嘆了口氣,輕聲道:“事到如今,你再把我推開,我一點也不會感動。我……我就是想……”
他再次卡了殼兒,覺得說什麼都矯情,也不可能不說,“我就是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他心里還有另一套說辭:曾經自己說過想要救救張宗終,結果,他似乎并沒有拉著他的手領他走出黑暗。而是沉浸在黑暗中,和他一起摸索著朝前。太黑了,未來霧莽莽一片渺茫,但假如張宗終再也走不出那間沒有窗戶的書房、只是需要一個人進去、進來陪著他呢?
佟漱又嘆了口氣,低聲道:“我現在真是恨死你了,恨得咬牙切齒。
”
他還沒說完,張宗終撐起身子、摟著佟漱的腰把臉埋進了他懷里。佟漱想摸摸他的頭發,手挨上去,張宗終說道:“我愛你。”
佟漱低頭,用下巴蹭了下他的頭旋兒,“廢話。”
第224章 從頭再來
說完,佟漱突然委屈至極,也沒什麼原因,總之就是委屈。張宗終抱著他不撒手,他攬著他肩膀也沒撒手。佟漱心里那股委屈勁兒滔天,感覺自己要哭了,反正上次哭也哭過了,沒什麼好丟臉的。他眼看著自己的眼淚滴到了張宗終后脖頸上,張宗終一頓,從他懷里抬起頭。佟漱看見他的眼睛里毫無釋懷,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腦袋里那根理智之弦怎麼也繃不住了,他大聲道:“我他媽的好慘啊。”
大抵張宗終根本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鐘才愣愣地伸手替他抹眼淚,嘴里輕聲哄說:“不哭不哭,我——”
佟漱委屈難過至極,他一皺眉張宗終也皺眉,手忙腳亂地又抱又哄,佟漱滿心都是“隨便吧死了算了”,扒拉在他身上索性吭嘰吭嘰,結果那句“好慘啊”喊出來好像也沒下文了,只好繼續擠眼淚假哭。估摸著這一鬧把張宗終嚇死了,摟著他蹭眼淚,邊蹭邊胡亂道:“別哭別哭,佟漱,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佟漱懶得聽他廢話,干脆手一伸捂住他嘴。最后假哭也哭不出來了,冷靜下來佟漱還分出心思總結了下看來假哭也是對付張宗終的制勝秘訣——他從張宗終懷里掙脫出來去洗臉,邊走邊說:“我要吃糖醋排骨。”
“好,”張宗終追著他也往那邊走,應說,“我去做。
”
“我才不要你給我做,”佟漱頭也不回道,“我自己做,你清醒清醒坐那兒再去想想周家那邊到底怎麼回事吧。”
說是這麼說了,張宗終仍是跟著他。跟著他走到冰箱前——佟漱翻了翻冷藏柜,做個頭排骨,排骨可能都是去年買的了。他往門口走去拿外套兜里的手機,張宗終繼續在后面跟著他,佟漱飛快地點了外賣,余光瞥見張宗終竟然還站在旁邊看著自己,推了他一把,“跟著我干什麼,你是狗嗎你!”
拿手機的時候把兜里的玉耳墜也給帶了出來,玉塊兒磕在地上一聲脆響。張宗終蹲下身撿起來,佟漱想起來了,順口道:“我跟你說,老白出現的時候,紅姐兒一點反應都沒有。她是不是跑了沒看見?”
張宗終嘴唇動了動想開口,接著整個人像是釘在原地,把話又咽了回去。佟漱放下手機,彈了他額頭一下,“愣什麼?”
“……紅姐兒沒看見,白思思也沒看見。”張宗終像是喃喃自語,握著玉耳墜。佟漱不明所以,接說,“你不是說紅姐兒也不是時時刻刻都盯著我們嗎——”
“我有件事得試一下,”張宗終匆忙道,他邊說邊往書房走,“得關上門,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吃飯不用喊我。”
他整個人都怔怔的,佟漱之前沒見過他這種反應,想了想還是沒阻攔,眼看著張宗終進屋,關門。
等外賣的時候,佟漱偷偷耳朵貼著房門聽了會兒他到底在屋里干什麼。先開始佟漱以為他可能會打幾個電話,可里面出奇安靜,幾乎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在里面自殺了。
佟漱不寒而栗,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出點動靜,驀地聽見了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