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是搞清楚了,問題在于,小周的魂兒到底去哪兒了呢?
第220章 廟戲
事已至此,小周的魂兒早也不在大石頭后面了,要找無異于大海撈針、只能試試明天早晨廟戲開演時到市集上去碰碰運氣。眾人收拾完招魂用的東西各自回房休息,大抵是太累了,平時話挺多的白思思一句都沒出聲。
同樣沒怎麼說話的還有周家父母。熄燈躺好后,樓下不停地傳來摔摔打打和爭執聲。周家沒有太多客房,佟漱雖然和張宗終住在一個屋里,但有一個人得打地鋪,下午時周爸就拿了床褥和被子過來。不過那床其實也夠寬敞,張宗終本人根本沒有真睡地鋪的打算,摸著黑就躺到了佟漱身邊。
佟漱本來是打算好好睡覺的,他側身背對著張宗終躺了須臾,便發覺自己如今單單聽呼吸聲就能判斷張宗終睡著沒有了。他半轉過身子,聲音很輕問說:“你想明白這事老白是怎麼參與進去沒有?”
黑暗中,張宗終緩緩搖頭。佟漱干脆平躺好,“那你有沒有趁著白思思他們不在,問問周家父母她手腕上的香點兒是哪兒來的?”
“問了,”張宗終說著,手搭在佟漱腰上,腦袋半貼進他懷里,“周媽說是小周小時候她奶奶帶她去點的。說她命里有劫,活不過十二歲,就做了個替身。”
佟漱“哦”了聲,沒話說了。坦白來講,老白做事就是沒什麼邏輯,也因此串起前因后果、找他的所在之處都變得異常困難。他手無意間摟著張宗終的脖子開始胡思亂想,總覺得眾人都忽略了什麼地方。
想著想著,張宗終突然出聲說:“你想把我勒死?”
佟漱回過神,松開他嘟囔道:“嘴里沒一句好話……”
兩人面對面躺著,佟漱的眼睛漸漸習慣了黑暗,黑暗中張宗終的眼睛有點模糊,也莫名有點亮晶晶的。他打算合眼,張宗終抓著他一只手扣住,慢慢墊在了自己側臉下,這才安心似的閉上眼睛。
佟漱無奈又好笑,輕聲道:“讓不讓我睡了?”
此后一夜無話,早晨是佟漱先醒的。他睜開眼才發覺倆人一夜誰也沒抽手,自己胳膊倒是沒什麼感覺,就是好像脖子要落枕了。佟漱推了張宗終一下把他叫醒,自己蹬上鞋子下床。
渡口店的廟戲是從七點半開始演,演的時候市集不但不停而且會更加熱鬧非凡。非年非節時演廟戲的村子很少,住在附近的人都會來湊熱鬧。冬日天亮得晚,此時剛到七點,天還是暗淡的灰藍色。佟漱推門出去洗漱,余光瞥見張宗終站在窗戶前綁頭發。他邊半回過頭看他邊推門出去,結果結結實實被外面的人嚇了一跳。
白思思跟個魂兒似的、一動不動站在二樓中央的窗戶前,不知道在干什麼。佟漱張嘴想喊她,吸了口氣又是一怔。
滿屋飄著股淡淡的香味,似有似無,那是種佟漱絞盡腦汁都沒辦法去類比描述的異香。他想了半天,實在是沒有辦法把這股香味和他聞過的任何一種東西聯系起來。正轉頭尋找著香味的源頭,張宗終驀地快步從屋里走出來,直徑進到了小周的房間里。
佟漱連忙跟進去,一進門,那香氣頓時濃郁起來。
他立刻就明白了,恐怕這股異香是從小周的身體上散發出來的。
這可就有點恐怖了——佟漱拉拉張宗終,低聲說:“你說的味道變了,是這個意思?”
張宗終臉上陰晴不定,看了看床上面色紅潤的小周,拉起佟漱就往外走,邊下樓梯邊說:“快出去,這股味兒三天都散不掉。”
兩人誰也沒管立定在那兒的白思思,張宗終拉著佟漱走到了屋外面,貼過去湊到佟漱身上仔細聞了聞,確認他身上沒有沾到多少異香后才又說:“沒必要再做別的事了。尸體已經開始尸變,再這樣下去隨時都可能起尸,必須就地火化了。”
理智上佟漱清清楚楚躺在床上的小周早已是一具尸體,可心里仍然有點不太接受小周真的死了。他都這樣想,何況家屬呢?佟漱有點沮喪,忍不住問說:“真的沒救了?”
“早燒早入土為安。”張宗終只搖頭道,兩人沉默須臾,他突然又說,“恐怕白思思他們不會同意燒的,昨天晚上,我們三個都以為會直接把小周的魂喊回來,結果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佟漱恍然大悟,“就是說我們來的時候其實小周就已經開始尸變了,別的先生都明白這種情況就算找回來小周也十有八九是沒救的,所以看一眼就走了。”
張宗終點頭,“只能看造化了。如果小周的魂真的去看廟戲了,看完說不定她有求生欲望,還能努力爭一把;如果找不到,或者她本人意識不到自己魂魄出體,那就真的得趕緊燒了。”
“……那?”佟漱順著問說。
“白思思和白思禮不會同意直接燒尸的,就讓他們留下來看著,”張宗終答說,“廟戲演完后如果還是找不到魂,我們就得讓周家直接拉去田里把尸體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