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麼?”佟漱小聲道。
“他們兄妹倆都不太對勁,”張宗終邊說邊將膠囊擰開,把里面的白色藥粉倒掉,“記得集市上白思禮引起的騷動嗎?動物比人要敏感得多。他之前也差點被白思思的老鼠咬了,最近也都不隨身帶著刺猬,恐怕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佟漱一愣,再低頭卻見張宗終把他隨身帶著的一小袋粉末倒進了藥殼里,重新拼回完整的膠囊。他嚇了一跳,“你要給白思思下毒啊?”
“這是符灰。”張宗終把藥板揣進兜里,“到底有什麼問題,試試就知道了。”
第218章 招魂
白家兄妹倆似乎都沒對“胃藥”起疑,那兩粒膠囊被白思思用溫水咽了下去。佟漱在門外大氣都不敢出,確認完她真的沒有起疑才松了口氣。吃完藥的白思思看上去仍然有點恍惚又神經兮兮,確實是那天“犯病”的樣子。不多時她便裹著被子躺下休息,本以為張宗終會多問幾句白思禮,結果這倆人也沒什麼交流,各自回房關門。
一行人各有心思,只等天黑。
傍晚的時候,佟漱意外發現二樓外面的窗戶不知道被誰給關上了。他有點奇怪,回過神才發現小周身體散發出的那股難聞到嗆眼睛的餿臭味基本已經消失了。張宗終和白家兄妹在外間各忙各的,三個人都不說話,白思禮還是那副老樣子,倒是白思思很明顯在心神不寧,或許還沒緩過來。她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張紅漆的方桌,立在小周房間門口,幾乎擋住路,搞得張宗終和白思禮進出時只能側過身子。
佟漱大著膽子探身看了看床上小周的身體。其實,躺在床上的應該已經是一具尸體了。古怪的是,小周的身體看上去比他們剛過來時還要好了點。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哪兒不一樣,就是感覺臉沒那麼青白了,甚至有些紅潤的氣色。如果不是身體關節綿軟無力、烏紫指甲越來越長,她看起來像是隨時就要醒過來了。
佟漱心里更毛起來,白思思和白思禮下樓不知去拿什麼東西,他干脆兩手撐在紅方桌上張望屋內。看著看著,只感覺一只手順著后腰往上摸索,佟漱想也不想拍開了,頭都懶得回,“上班時間禁止揩油。”
“看見什麼了?”張宗終站在他身后,只是問說。
“沒什麼啊,”佟漱不明所以,“應該有什麼嗎?”
張宗終不答,兩人莫名其妙對視片刻,他輕聲說:“快結束了,再耐心等等。”
佟漱呆呆地“哦”了聲,湊近些小聲說:“回家我要吃糖醋排骨,你不許不讓我吃。”
“嗯。”張宗終點頭,也下樓了。
離八點還有幾分鐘時,二樓終于布置完成。紅方桌上左側擺著白思禮從集市上買回來的花饅頭,右邊是些肉類的熟食,中間則放著一只香爐。香爐看上去挺舊的,里面也沒有積香灰,而是放滿了生米,剛好鋪滿鋪平。香爐后面有個平時吃飯用的白碗,碗里裝著揉皺了的黃紙。周家父母相互攙扶著站在門外幾步遠處,張宗終和佟漱也站在他倆旁邊。
離得更近的人是白思禮,他就站在方桌側面,腳邊立著那把新買來的掃帚。白思思動作輕巧地從桌子底下鉆進了屋里,手里拿著一大把線香。
屋里沒有開燈,小周的身體被籠罩在淡淡的昏暗中,白思思則站在半明半晦之間。白思禮見她進屋,探身過去用火柴點燃了白瓷碗里的黃紙,火苗頓時跳出,一下子躥得老高,然后又在下一秒恢復正常,靜靜地在碗中燃燒著。
白思思左手拿著那把香在屋中揮舞,她的動作奇怪,既像是僵硬的舞蹈,也像是毫無章法亂走亂揮。不多時,她驀地拿右手從大把的線香中分了幾支出來,用拿筆的姿勢捏住、連著手指一起倏地伸進了瓷碗中的火焰里——
佟漱嚇了一跳,但她動作很快,帶著點燃的線香一下子又把手拿了出來,臉上面無表情、沒有異色,好像并不覺得燙。她將那幾炷香從小周頭上一過,又把手指和線香一起飛快地埋進了裝滿生米的香爐內。再抽手,香歪七扭八地插進爐中,她繼續在屋里重復剛才的動作,嘴里抑揚頓挫地開始念些奇怪的音調。
周媽面露懼色,往周爸身后縮了縮。佟漱也覺得這場面像是恐怖片里才會有的,不由胳膊緊挨著張宗終,偷偷把眼睛垂了下去。第一把香,第二把香,生米爐內的香越來越多,白思思的身體漸漸開始小小幅度地前后搖動,她邊插邊念,聲音慢慢大了起來、開始高聲問話,問的問題則是“誰誰誰來了嗎”,名字佟漱一個都沒聽過,大抵是周家的親戚。第四次,她問說:“王芳枝來了嗎?”
佟漱低著頭,滿心都是這又是誰?他正打算抬眼,余光瞥見房門口的紅方桌底下竟然多出了個顫巍巍的影子!這陰影慢慢在桌下顫動,愈發像是人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