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十來號人全看過來,佟漱尷尬得想搓手。可不是,加上白思禮,白思思這可領來三個“哥”了。
白思思大大方方點頭,說瞎話都不帶眨眼的,“我們特意把他喊來的。我哥雖然年紀小,但肯定是你們能找來的最好的先生了。”
中年女人眼里帶著懷疑來回打量,張宗終開口道:“周先生,不廢話了,我想看一眼孩子。”
黑臉中年男人重重嘆了口氣,把煙按滅領著三人往樓梯走。那些周家的親戚站在原地眼睛盯著三人,表情都淡淡的。佟漱心里咯噔一聲,看這樣子怕是家里人都放棄了。他心下不安,下意識想拉住張宗終袖子。佟漱抬起手,眼中看到的卻是白思思的白色套裙,她剛好走在兩人之間。
佟漱收回手,還沒上到二樓,已經能看見其中一扇房門開著,斷斷續續的哭聲從門內傳出。緊跟著,一股濃烈的怪味鉆進鼻腔——聞起來非常像是那種夏天被人倒了剩飯菜后的垃圾桶,酸餿中隱約還能分辨出食物殘余的味道。佟漱嗓子一緊差點嘔出來,他抬眼,只見白思思已經毫不猶豫地捏住了鼻子。
他強忍著自己要也掩住口鼻的沖動,樓梯盡頭,張宗終側身站在二樓,白思思和周先生已經進屋。張宗終伸手拉了佟漱一把,突然低聲說:“救不活了。”
第214章 指甲
佟漱沒問,雖然沒真的聞過,但直覺告訴自己如果這股味道是尸臭,那事主也不會找先生了,直接辦后事就完了。幾個人先后走進屋里,那股餿臭味濃到嗆眼睛,即使開著窗戶也絲毫沒有改善。
哭聲是個女人發出來的,應該就是周先生的老婆,她伏在床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哭,估計已經習慣這股怪味了。
佟漱感覺自己快窒息了,但另外幾個人表情嚴肅,他只能也硬著頭皮去看臭味的源頭、床上平放著的小女孩。和照片一樣穿著很普通的珊瑚絨花睡衣,腳上套著襪子。她本人的臉色反倒比照片上好些,看著像是睡著了、很安詳。露出的皮膚也完好無損,長頭發梳理整齊——莫名就讓佟漱聯想到了棗花鄉殷小紅的尸首,雖然他沒親眼見過。
再仔細一看,佟漱終于發現了和照片上不同的地方。這個女孩的指甲留得異常長,小拇指指甲甚至都開始打卷了,且指甲烏紫烏紫,像是砸傷后甲床積了烏血。于玄那張照片應該是昨天或者前天才偷偷拍的,那時候女孩的手指甲雖也有些長,至少是挺干凈。
周先生上前把他老婆拉到了一邊,佟漱看張宗終,白思思也看。張宗終反倒是看了周家夫妻倆一眼,問說:“您介不介意——”
周先生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張宗終上前,佟漱本以為他是要去探談女孩鼻息,沒成想這人上前去拎起了女孩腳腕上的睡褲。腳腕露出來,佟漱感覺張宗終頓了下,他不知道其他人察覺到沒有,剛想觀察下白思思,便聽見張宗終輕聲說:“佟漱。”
佟漱只好硬著頭皮走到他身邊,張宗終聲音壓低道:“有沒有我們看不見的東西?比如鎖鏈形狀的淤青,或者手印——”
“沒有。”佟漱搖頭。張宗終抿了下嘴,不死心似的伸手去擼女孩手腕上的袖子。
這回結結實實摸到了女孩的胳膊,他再次頓住,白思思也察覺了他反應,走上前說:“宗哥——”
張宗終不說話,就在白思思上前同時,佟漱看見他飛快地把女孩手腕上原本露出的香印疤又用睡衣袖子給蓋了回去,然后才抓著她的手腕拎起來小幅度地來回折了兩下女孩的胳膊。
周家夫妻倆臉色頓時難看,剛要出聲,白思思縮了下脖子,先說:“關節是軟的?”
張宗終點頭,把女孩的手臂放回去。周家夫妻似乎把話咽了回去,換白思思上前把女孩的胳膊、腿關節都窩折起來了一遍,甚至手指都沒放過。
白思思難得神情嚴肅了些,走回周家夫妻面前,只說請事主回避幾分鐘,他們得商量一下。周家夫妻不愿多言,互相攙扶著下了樓。三人站在二樓窗邊,也不知道是不是聞習慣了,那股怪味好像淡了些。張宗終看看白思思,白思思蹙眉道:“嗯,身子是硬的,關節全是軟的。”
張宗終嘆了口氣,邊摸打火機邊說:“得趕緊燒,不然要出大事了。”
佟漱一看他要抽煙,趕忙小聲道:“收起來,已經夠嗆了。”
張宗終默不作聲把打火機又給收回去,問說:“確定一點兒氣都沒了?”
白思思眼睛瞥了眼窗外,答說:“其實……昨天我們來的時候還有一點點脈搏心跳,今天早上才徹底沒氣兒了的。”說著她猶豫起來,吞吞吐吐道,“但是,當時……當時有一只貓趴在她心口上,后來貓突然跑了,人也就徹底沒氣兒了。”
貓?佟漱不由也看了眼外面,難道就是剛才白思思在院墻上伸手夠的那只大白貓?
白思思繼續道:“貓我問了,是小周撿回來從小喂到大的老貓,之前能有一口恐怕也只是通人性護著她心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