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眼瞪眼看了半天,張宗終欲言又止道:“我好像知道她想干什麼了。”
“……其實我感覺我好像也知道了,”佟漱說道,“但我還是想聽聽你怎麼想。”
“就是……鬼,做鬼時間長了,”張宗終吞吞吐吐,“可能是有他心通的。”他出了口氣,“跟著我們,能找到老白。”
佟漱倒吸了口涼氣,幸好他們的目的姑且跟殷小紅是一致的,不然恐怕兩人在棗花鄉時就兇多吉少了。那麼老白到底在哪兒呢?連鬼、鬼仙都找不到他人,他們就行嗎?
張宗終又出了口氣,聽上去既是感慨,也像在祈禱,“冥冥中自有因果吧……”
第206章 去留
其實說到底,兩人通靈的夢是殷小紅想讓他們看到的東西,佟漱將信將疑,反而是張宗終比較相信事實的確如此。在這方向上佟漱到底是個“外行兒”,大抵看事情的角度不同。
不管怎麼說,紅姐兒跟兩人目的一致,但絕對不能算作隊友。接下來的一整天,就她的去留問題,兩人討論到最后逼近爆發爭吵。佟漱完全不同意把玉耳墜這樣一個鬼仙的“載體”留在自己家里。不止是安不安全的問題,更讓人有種隨時隨地都被窺探的不安感。他思來想去只覺得花園街道那間鬼屋才是玉耳墜最終的歸宿。沒想到張宗終也完全不同意,傾向于把玉耳墜放在身邊。
佟漱氣得目瞪口呆,聽著張宗終在旁邊跟他磨嘴皮子,“對我們兩個人來說隨時掌握玉耳墜在手里才是最安全的。別的你不用太在意,她恐怕根本不在我們家里。
”
另一個角度來講,佟漱能理解張宗終為什麼不同意把玉耳墜送去花園街道的房子:那里的陣法畢竟是老白親手打造,管理人員是和他狼狽為奸的親侄子侄女白家兄妹,而且白思思現在就住在屋里,鬼知道殷小紅會不會把房頂掀翻掐死白思思。
但心里就是過不去。這里面倒是還有件怪事,控制欲強烈的白家兄妹期間一次都沒聯絡過兩人,不過他們現在也沒空去想。半下午的時候,張宗終把客廳的餐桌給放倒了,自己坐在地板上,拿著一把刀形奇怪的刻刀在桌角底面上刻什麼東西。地暖足他嫌熱,把頭發扎起來挽起袖子,專注刻東西的樣子比看佟漱還深情款款。
佟漱把臥室的門開了條縫偷偷看——破壞家具,記過。他看了片刻,腳下不由自主挪過去,在張宗終旁邊坐下了,想看看他到底在折騰什麼。佟漱心里想著這時候他要是跟自己聊上幾句,那就不生氣了。可惜張宗終從頭到尾目不斜視,看一眼外面,天都黑了!
佟漱越想越氣,自己跟自己冷戰:不理我,記大過。
稍許,張宗終突然說:“玉墜拿來。”
哦了一聲走到書房,佟漱才反應過來,自己怎麼就過去了。沒辦法,人已經走到書房了,他從抽屜里把玉耳墜拿出來遞給張宗終。就見張宗終把之前常用來包黑繩和玉瑗的那塊黑包拿了出來,先把耳墜壓在桌角底下、然后用黑布把玉耳墜和桌角嚴嚴實實地包起來,還打了幾個復雜的結。
滿地都是從桌角上刻下來的木屑。
張宗終掃干凈了,自己鉆進書房里又不知道研究什麼去了。佟漱窩在沙發上一邊看工作郵箱一邊和李海鵬何果果兩口子在微信上胡侃,婉拒了他們要來家里作客的主意。
張宗終關著門,只有臥室的燈光從門縫里透出來,電腦屏幕因而自己暗下去了不少,藍白色的熒光總是能在黑暗中給人一種突如其來的孤獨感。因為安靜與孤獨感,在轉瞬之間佟漱有種回到了最初他開始獨自生活時的感覺。實話實說,自己的生活相當無聊,朋友很少,不愛社交也不愛出去玩,空閑時間就是在家看電影看手機。父母去世后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對周遭事物有種抽離感,做什麼都提不起太大興趣。宅在家里太久的后果就是越來越社恐,這讓他夜深人靜時經常想象不出來自己的晚年生活,總是覺得自己也會在父母離去的年紀死去。
想著想著,佟漱抱著筆記本電腦睡著了。屏幕不知何時徹底滅掉,扔在身邊的手機收到消息,倒是仍會時不時亮起白光。
張宗終摸黑過來的時候手機屏幕恰好亮起來,他低頭看了眼,見是李海鵬發來的消息:小佟?怎麼說著說著人突然沒了??
佟漱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他伸過來的手,瞇縫著眼睛推了他一下,小聲嘟囔說:“不是不理我嗎?”
張宗終收回手臂,把電腦拿走擱在茶幾上,語氣聽上去有些懵,“沒有不理你。”
佟漱瞇著眼睛瞥見屏幕亮光,迷迷糊糊要去夠,張宗終輕聲道:“李海鵬,問你怎麼說著話就不回了。
”佟漱往沙發角落縮了縮,含糊說:“那算了,不回了。”
好半天,佟漱都沒聽到張宗終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