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半夢半醒中回憶自己當初的疑問:如果沒有人來走進這屋里叫醒張宗終,他是不是會在此處一直睡下去呢?佟漱也不清楚答案。張宗終起身時他短暫地醒了,含糊問說:“……天亮了?”
“嗯。”張宗終應聲,把自己掀起的被角放回去。佟漱立刻又睡著了,可他就是知道張宗終其實沒有出去,只是坐在床沿上。他不記得自己又睡了多久,倒是聽見房門被叩響。他翻身成平躺,張宗終過去開門,佟漱無意中瞇縫著眼睛瞄過去,只看見是表情奇怪的白思禮站在外面,還沒反應過來,張宗終已經把門關上了。
“哥,你跟佟漱……認真的嗎?”
他剛打算繼續睡,可惜這老房子隔音和他家一樣不好。佟漱迷迷糊糊聽到自己的名字,不由睜眼。外面很安靜,少頃,張宗終語調平淡道:“與你無關。”
“你這樣說就是認真的意思了——”
門把手落下,佟漱倏地縮進被子、巧合的是眼前恰好留了條縫沒遮嚴實,他得以看見白思禮騰地拽住張宗終,把他猛地拽到外面,張宗終手沒松,門又帶上了。
這一切發生起來太快,兩人不知注意到自己醒了沒有。佟漱剛想完,外間白思禮的聲音一下子揚高,“我們談談。你想過沒有,這樣一算,你們家可有兩個同性戀了。”
佟漱腦袋頓時清醒了,他好像聽見白思禮在外面飛快地踱步兩圈,繼續大聲道:“你記不記得韓仕英以前也說她是不會結婚的!你,張儀,韓仕英,張家和韓家天賦最強的三個人都無后了——”
整個過程,佟漱聽得很懵,張宗終也一句話都沒說。
白思禮的聲音透著微不可聞的顫抖,“還有……小叔和小姑——”
“談。”門突然被張宗終一把推開了,佟漱還來不及反應,便從縫隙中看見張宗終站在門口。他比白思禮要高些,看他時眼睛微微往下壓著,“當著佟漱的面兒說,既然我倆是認真的,他有權知道家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白思禮似乎也全然未料他忽然開門,聲音頓時止住,立在門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張宗終抱起胳膊,“說啊。”他走到床邊坐下,騰地把蓋在佟漱臉上的被子掀開。佟漱無奈,硬著頭皮坐起來。他搞不清楚張宗終到底是真心想讓自己聽、還是說在用這種方式強迫白思禮閉嘴或是阻止他往下說——或許二者皆有。佟漱的眼睛不知道該往哪兒看,又尷尬又有些許難受。
不管他的目的到底如何,白思禮果然閉嘴了。佟漱的眼睛不知道看哪兒,白思禮那雙眼睛倒是來回從他倆人身上掃過,他憋了半天,近乎是咬牙切齒道:“小叔一定是對的……”
話音剛落,隔壁屋里傳來咚一聲悶響。佟漱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旁邊,張宗終和白思禮都是一頓。他還沒眨眼,白思禮扭頭就往隔壁房間躥,喊道:“思思——”
第170章 移動
他一跑,佟漱和張宗終才反應過來,趕忙也跟出去,正看見白思禮開門。這扇門是向外拉開的,他打開了,白思思一腦袋撞出來,剛好撲在白思禮身上。白思思額頭上一片通紅,原來剛才咚那一聲是她拿腦袋撞門的聲音!
“思思!”白思禮著急忙慌再喊,白思思倒抽了口氣睜開雙眼,手一下子攥住白思禮的袖子滿臉驚恐地尖叫了幾聲,緊接著又連踢蹬帶推著要倒退回屋里。
白思禮抓著她大聲道:“別怕,思思別怕,是我——”
佟漱眼睛掃了圈屋里,發現昨天夜里沖著白思思雙腳放倒的那個陶罐不知何時倒扣在了地上、罐身布滿了細微裂痕!張宗終沒出聲,白思禮喊魂似的喊著白思思的名字哄了半晌她才漸漸平靜下來,扒著她哥的手突然咧嘴哭道:“哥——我要找小叔!我要我的老鼠——”
佟漱看呆了,偷瞄向張宗終。張宗終蹙著眉也沒理這對完全無視他倆的兄妹,只聽白思禮哄說:“好好好,哥去給你拿——”
“你把你的刺猬先給她不就行了。”張宗終驀地插話說。白思禮回頭看了眼張宗終,又轉回頭道:“我沒帶在身上,有點小問題。”
直到白思思情緒完全穩定下來,白思禮才又出門匆忙去給她拿東西。整個過程中這兄妹倆一直站在門口沒挪過地方,他們不動,張宗終也不動,佟漱站在旁邊也不敢動。白思禮走了,張宗終才道:“回門里別出來。”
白思思愣愣地“哦”了聲,退回到門內三兩步的位置。她又呆站了片刻,才如夢初醒般又抬起頭,“哥,你叫我哥再給我拿幾件衣服來吧,我不能一直穿著睡衣呀,好丑。”
張宗終沒接茬,一手拖著一把椅子,他拖到佟漱跟前一把,佟漱看了他一眼,懵懵地坐下。張宗終這才繼續拖著那把椅子進到門內,拿給白思思,自己退出來。
白思思看著好像也沒比佟漱明白多少,呆呆地在椅子上坐下來。張宗終站在門口道:“兩三天內你都不能出來,除非你想在這屋里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