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漱仔細回憶了下,點頭道:“有。”
話音未落,張宗終拿著鑰匙刮了起來,佟漱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攥住他的手腕道:“你干什麼啊!”
張宗終左手把他那只手扒拉下來,也不說話,動作輕而利索地把最上面一層墻皮刮了下來。灰白墻皮剝落,下面真的露出來了層舊墻面和黑色的字跡!那些字并不算小,佟漱不知不覺間手反攥住了張宗終左手的手指頭。他有種強烈的直覺、這些字是直接用手指寫出來的。
墻皮毀掉了大片,露出十來個符號,看來老太太得重新刷墻了。佟漱甚至沒法判斷這些符號到底是不是文字,只能猜測說:“這是某種符咒嗎?”
張宗終沒答,又拍了幾張照片,這次卻沒發出去。他的眼睛盯著字跡看了半天,才道:“不是。這可能……是某種反文。”
他從屏幕上把那些“反文”放大,仔細查看,佟漱見他不解釋,干脆自己打開網頁查。他大致瀏覽完了介紹,更加迷惑起來,“水書、少數民族發明的能和鬼神交流的文字?”
張宗終按滅屏幕,搖頭道:“不是水書,我大致認識幾個水書的文字。水書是反文的一種,這類所謂鬼神使用的文字有很多種,大多數都已經失傳了。”
“順帶一提,”張宗終挑眉道,“我不覺得鬼會使用特殊的文字。”
佟漱腦袋里卻在想別的事,他摸摸脖頸,自言自語似道:“就是說這些字確實有,是真的寫在墻上的……但是老太太為什麼要遮掩起來呢?”
張宗終淡淡道:“也許她能看懂這些字,知道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
“不對吧?”佟漱下意識地反駁說,“假如那個人影是……你懂的。”他壓低聲音,湊到張宗終耳旁,“他要是在墻上一連寫了十個慘,那老太太蓋住是挺正常的。”
張宗終“嗯”了聲,沒發表意見,佟漱又說:“問題是這些符號別人也看不懂啊。就算她能看懂,豐樂村其他人也看不懂呀——我覺得別的村民不會能看懂的,這個村子要是掌握某種神秘文字早給開發成文化景點了。也就是說根本沒必要全涂起來,也許別人會以為她是個個性老太太,就喜歡在家里搞點個性涂鴉呢。而且你說的,她是個‘菩薩’、巫師,她家里出現些奇奇怪怪的涂鴉很正常吧。”
張宗終嘆了口氣,嘆氣嘆得佟漱莫名惱火。他哼了聲,轉身要走,客廳里,黃老太太不知何時醒了,正站在陰影里,背手看著兩人。
第148章 老太太
佟漱被這老太太結結實實嚇了一跳,他捂著嘴拽拽張宗終,這可壞了,在別人家搞破壞被主人當場抓獲。
張宗終轉過身看見黃老太太,也頓了下。三人一時僵持,老太太背著手慢慢走過來。她斜著眼睛打量片刻斑駁的墻面,又看回兩人身上,“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把這些字蓋起來嗎?”
張宗終抿了下嘴,似乎在斟酌用詞。佟漱直覺老太太并不生氣,生怕張宗終再把問題給復雜化了,便大著膽子試探說:“因為您不想給人看到?”
“你們這不是知道我不想給人看到嗎,”老太太蠕動著嘴唇,說出口的話倒算是犀利,“那你們還刮開干嘛?”
張宗終沉默須臾,開口說:“對不起。
”
黃老太太哼了聲,“明天重新涂起來,倉庫里有墻漆。”她略揚起下巴,“上去睡覺吧。”
兩人對望一眼,不敢再出聲,快步回了二樓。進門前,佟漱瞥了眼小院,發現老太太還站在那兒,似乎仍在打量那些奇怪的字跡。他甚至覺得自己聽見了她重重嘆息、在寂靜的深夜中,一聲長嘆。
進到屋里,佟漱才驚覺自己又跟著張宗終走進了這邊的房間。張宗終抱著胳膊坐在床沿上,他只要一露出那種若有所思的神情,佟漱就預感大事不妙。
屋里比前半夜要明亮許多,窗戶上沒裝窗簾,能看見弦月破開云層灑下縷縷銀光。他自顧自思索片刻,從大衣兜里摸出了煙盒。佟漱見狀、走過去剛要打開窗戶,卻見張宗終把取出的那只煙上的過濾嘴給撕了下來,然后拍拍自己身邊,“你來。”
佟漱不明所以,半側過身沖著他坐下。張宗終拿著過濾嘴道:“張嘴。”
佟漱立刻往后縮了縮,“不要。”
張宗終一動不動,佟漱猶豫兩秒鐘,妥協乖乖張嘴。那過濾嘴果然被放在了舌頭上,張宗終道:“壓舌頭底下。”
這又是要干什麼——佟漱在心里嘟囔一句,把過濾嘴卷到舌頭底下剛壓住,張宗終又道:“說話。”
“說什麼?”佟漱含糊不清道。
他一張口,發現舌根有點壓不住那過濾嘴,不由自主地繃緊嘴唇。佟漱一頓,反應過來,“這好像老太太說話那股含糊勁兒!”
張宗終挑眉,指指墻角的垃圾簍。佟漱飛快起身過去把過濾嘴吐了,立刻又說:“你的意思是她舌頭底下壓著東西?”
“這打噴嚏能不飛出去嗎!”佟漱表情古怪起來,張宗終不置可否,脫了鞋盤腿坐在床上,只道:“明天再說吧,我腰要疼死了。
”
這彎兒轉的、把佟漱又給轉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