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毛骨悚然,張宗終轉頭沖佟漱道:“我們兩個人一組往不同的方向走,早上七點回車前集合。”
佟漱眼看著前面車那四個人已經開始行動,白思思倒是沒跟著她哥,而是跟老齊一組頭也不回地往遠深一腳淺一腳去。竇淳仍是病怏怏的樣子,打著哈欠走在白思禮前面。
兩人下了車,意外的是,除了落石密集的位置不太好走,其他地方的土不算很軟,比佟漱想象中要好走些。他甚至從往下滑的土坡上看見了一只皮鞋,可惜它的主人永遠長眠在了腳下的泥土中。再往北幾步外就是樓體殘骸的屋頂,上面擺放的幾個花盆里花枝卻沒枯死,肆意生長愈發茂盛。張宗終一言不發,只是時不時回手扶佟漱一把,隨口道:“讓他們折騰,我們等到天亮就算了。找個地方坐下來補覺吧。”
佟漱心道這麼敷衍嗎,他有點不明白,小聲問說:“他們到底要干什麼啊?就算有什麼東西也早該被土埋了,別和我說又要找玻璃眼珠。”
“不一定,”張宗終左手打著手電筒,答說,“看樣子,老白是災害發生后才過來的。如果像你猜測的,他只是想把你引導到危險的位置讓陰魂害死你,那不就是完美犯罪了嘛。”
他這麼一說好像更嚇人了,也對,確實是“完美犯罪”。張宗終又說:“問題是,他們幾個人現在不是這麼想的。那麼按照以前的情況來講,這個地方一定有什麼特別的點吸引了老白過來。”
佟漱小聲接道:“希望我們不要遇到那個特別的點。
”
第107章 酒盅
佟漱覺得兩人已經走出去了很遠,回頭看看,那幾個人的手電筒光線早已消失,給了他種“其實他們也在偷懶”的錯覺。腳下全是土地,不免讓人聯想起那些泥人,他拉了下張宗終,小聲道:“你說,這邊也有那些東西嗎?沒道理上面沒被埋的地方有,這邊反倒沒有吧?”
“有可能,”張宗終停下腳步環顧一圈,“你記得常縣的紙人嗎?跟那個其實差不多,本質上都是沒有靈智的東西,只是會對生人氣作出反應。假如你找件死人穿過的壽衣這類的東西穿上,然后調整呼吸到很慢,泥人未必會有反應。”
佟漱卻聯想到了別的。他以前聽人說撞邪的時候不能害怕,越害怕那些東西氣焰越囂張。他暗自想了點陽光的東西給自己壯膽,瞥眼見張宗終一手扶著樓體殘骸的房頂彎腰往屋里看。房子只有這面窗戶的玻璃震碎了,土和碎石順著滾進屋里,形成了一個小土坡。
佟漱立刻警覺道:“你干什麼,這可是危房,別進去。”
還沒說完,張宗終已經踩著土坡進到了屋內。他回身沖佟漱伸手,佟漱猶豫了兩秒鐘自己要是站在外面不動他會不會出來——顯然不會。
只好小心翼翼地踩著土坡蹭進屋里,張宗終進來后打著手電筒看了圈,佟漱也跟著光線觀察。這可能是二層或者三層,屋里很空曠,滿地的小石塊兒和碎土。有晾衣架和堆砌的雜物紙箱、一張皮面劃破了的舊長沙發,可能本來是當作陽臺用的閑置房間。
張宗終在沙發上坐下,順手把手電扔給佟漱。佟漱下意識地抬手接住,聽見他說:“別把身上搞得太干凈了。”
說完,他閉上眼,一副真的打算閉目養神的樣子。佟漱拿著手電在屋里走了兩圈,總覺得在危房里休息是個爛主意。他夠倒霉了,不懷疑這房子會不會專挑他倆在的時候塌。直溜達到房門口,佟漱發現這房間出來就是往樓下的臺階,對面則是個黑咕隆咚的大屋子,窗玻璃沒碎。
往下打光,路好像是通的。難道房子只是被土埋了,沒塌掉?
等佟漱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樓梯轉角。往下看,一層真的沒有塌,只是因為被土埋進了地下異常黑。樓下的房間貌似是客廳,水泥地板,只有最基礎的家具,典型的自建房風格。鬼使神差的,佟漱走到了一層,手電筒晃過去,沙發前的茶幾上擺放著什麼東西。
光線不由自主地再次探去,這次他看清楚了,茶幾上整整齊齊排列著十來根煙頭,煙頭后還有幾只小酒盅、都橫向排開,茶幾正中央則是個香爐,里面插著四支殘香。
奇怪的是,煙頭和酒盅的數量差距很大,煙頭少說得有十來支,酒盅卻只有一二三四五……六個?佟漱心里莫名咯噔一聲,快步走過去摸了下煙頭,煙蒂的過濾嘴是熱的!他像被燙到似的跳開,扭頭就往樓上跑。
煙頭是燙的,這房子里有活人,剛來不久!他跑著跑著突然又意識到了,房子沒有壓塌,屋里沒有尸體,原本住在這里的人去哪兒了?
手電筒的光束因為步伐來回晃動,跑到樓上,佟漱下意識地照了下對面房間,隱約間照出窗邊一個人形的物體、烏黑烏黑的頭發。佟漱控制不住大喊道:“張宗終!張宗終屋里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