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張宗終略微蹙眉,話音未落,佟漱整個人跳起來抓住了他手,大聲道:“有個人!二樓窗口有個人——”
來不及反應,佟漱只感到張宗終反手拽著自己就往回跑,他倆一動,那泥人竟從窗口直接爬了出來,四肢并用、像壁虎似的貼在外墻上飛快地朝著三樓窗戶爬!佟漱腿軟了,被張宗終連拖帶拽地往回狂奔,張宗終干脆大喊道:“白思思!老齊——”
那泥人從三層窗戶倏地爬進去,緊接著兩人已跑到了樓下,張宗終把一樣東西匆忙塞進佟漱手里轉身就往樓梯跑,頭也不回道:“別進來!”
佟漱沒抓穩,那東西啪啦掉在地上。仔細一看,原來是火簽。他彎腰去撿,身后的樓上一陣咣當咣當的,還有些混亂的喊叫聲。佟漱剛把火簽抓在手里,忽然發現聲音倏地停了。
他趕緊回身,樓內竟然真的完全沒有了動靜,安靜得好像從來就沒有過人。佟漱背后一寒,房內照不進月光,沒裝門板的門洞像是張幽深的大口。他猶豫了下,試探著喊道:“張宗終——”
土地里赫然伸出只泥手,一把攥住了佟漱褲腿。他猝不及防大叫了一嗓子一蹬,泥手被甩開,眨眼從土地里鉆出了上半身。他拔腿拐回屋里,大叫道:“救命啊張宗終!”
二樓沒有人,那泥人像是四肢都折斷了,在地上爬著追在佟漱身后,轉眼就跟著他上了二樓!二樓空無一人,甚至沒有行李,佟漱心里咯噔一聲,直奔三樓。
人呢,人都哪兒去了!佟漱腦袋里冒出可怕的想法,該不會所有人都被拖進墻里或是土里了吧?無路可退,他只能往房頂上跑,泥人臉上帶著怪笑,像是某種爬行動物,一下子從地上爬到了墻面,躥到了頭頂的天花板上!
他腳下猛地剎住,一個踉蹌險些翻下臺階,下意識往前抓的手心里還牢牢攥著火簽。佟漱心高懸起來,揚手把火簽朝著泥人摔去。火簽沒能砸中,碰在天花板上撞出了幾顆火星子,泥人頓時怪叫著融進了墻面。火簽摔落在地,佟漱貓下腰抄起火簽又往樓下跑,泥人的臉竟出現在了身后腳下的臺階上,一階階跟著佟漱往下滑。
他覺得自己已經拼進了全身力氣,卻怎麼跑都跑不動,嘴里更是發不出求救的聲音,樓梯轉過一層又是一層,根本跑不到底!
“是夢!”佟漱拼命用火簽的尖部扎自己手心,“肯定是夢啊啊啊!”
泥人的臉幾乎滑到了腳底下,與此同時,佟漱感到腳腕一陣劇痛,他眼前一黑,身體突然失重——
“救命啊!”
佟漱猛地坐起身子,他驚魂未定,見幾個人正轉頭看向自己。環顧四周,原來自己在車里。白思禮和竇淳坐在前排,老齊手里拿著把菜刀盤腿坐在車蓋上。自己身旁是張宗終和白思思,都扭頭看過來,只有佟漱還不明所以。
“是夢,太好了是夢……”佟漱伸手想揉額角,卻發現手里真的攥著那個火簽!更奇怪的是,火簽整體顏色變淡,漆水甚至微微鼓泡開裂,像泡過水似的。
“不是夢,”白思思最先開口道,“你在樓下被鬼魂沖撞暈倒了。”
佟漱看看張宗終,“那些泥人嗎?”
“不是,是另外的。那些泥人可能不是鬼魂,”竇淳接了句,回過頭來。她臉上濺了幾個泥點子,人看著異常無精打采,“或者說泥人已經不是鬼魂了。
怨氣積攢太久,他們可能已經成了某種有實體的精怪。”
“……什麼東西?”佟漱追問了句。張宗終總算開口道:“別緊張。能摸得見看得著的東西都好對付,只是我們不能再住在房子里了。”
第105章 鬼畫符
張宗終正說著,老齊突然從車蓋上下來,拉開白思思那輛車的車門坐了進去。竇淳和白思禮二話不說,也推開門跟過去。白思思見狀沖佟漱笑笑,小聲道:“你受驚了,可能會發燒。別緊張,宗哥在這輛車陪你,我們都休息兩個小時,然后直接去山腳下。”
說罷,她也去了前面那輛車。
白思思一走,張宗終揉著太陽穴靠在座椅上,看上去也是身心俱疲。被她一說,佟漱覺得渾身上下冷得不行,心慌也還是沒緩解。他沒話找話,問說:“你還是沒跟他們說樹林里的事情?”
“嗯,”張宗終用鼻子應了聲,“所以他們現在去前面那輛車討論我們半夜出去干什麼了。”
佟漱想起白思禮突如其來的問題,心里咯噔一聲,暗自祈禱他最好不要把話題帶跑偏,但又不希望他們真的發現樹林里那些“鬼畫符”。身子實在發冷,佟漱干脆縮起腿靠在張宗終身上,現在外面隨時可能會有泥人冒出來,前面那輛車上的人沒有辦法下車親自去樹林確認,饒是如此,他們仍然決定兩個小時后出發去山下。
思來想去,佟漱后知后覺發現:出大問題了。
假如樹林里那些鬼畫符確實是老白干的,豈不是代表老白親自來過、知道這個地方兇險異常?白思思白思禮親侄子侄女不提,能來到這兒的人,張宗終、老齊和竇淳,基本可以算是神機高層了吧,他難道不怕這些人全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