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佟漱頭大,看著她比劃,好像有點明白了,“你說煙嗎?”他趕緊遞了根給她,竇淳接過了卻不點,只是攥在手里。佟漱注意到她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身子也不自覺地前后搖擺,他生怕她有癲癇,忙道:“你沒事吧?”
倏地,竇淳把煙給扔了。她一下子坐直,額上的青筋也不再突突跳,搖頭說:“他走了。”
不知為何,佟漱覺得她像是驀地變正常了。也不再講話,托著腦袋一副很累的樣子。她不開口正合意,佟漱干脆自己走到窗前往外看。
越看,他越感覺窗外的這片樹林無比眼熟,像是曾經來過。他莫名有些恍惚,暗道莫不是自己夢到過類似的場景?
……夢?
心一下子懸到嗓子眼,佟漱緊盯著窗外來回看。他如臨大敵、連連倒退好幾步,差點踩到竇淳坐著的那個行李箱。佟漱彎下腰、眼睛望著窗戶往后挪,一直挪到行李箱再后面些的位置才停下。他覺得自己手上好像出了冷汗,騰地拽過一個行李箱半躺在上面,側臉去看屋后。
樹林,如果自己是躺在地面上的話,正好可以看見遠處幾棟房屋的輪廓——
如果天色暗下來,混開四周的景色……葉片開始在夢幻中搖擺不定,沿槐村……
他夢到的那個地方根本不是沿槐村,而是這里!
佟漱呼吸凝滯,僵著身子從行李箱上爬起來。一模一樣,這次真的一模一樣!終于沒有了那面憑空多出來的大湖,窗戶的角度、位置都完美地應上,自己現在躺在地下,就好像躺回了那個夢似的!
原本已經開始模糊的夢境畫面在這一刻清晰無比,和眼前真實的樹林重疊在一起。
佟漱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摸出手機想給張宗終打電話。那邊的竇淳總算是瞥了他一眼,問說:“你怎麼了?”她說著,環顧四周,自言自語起來,“看到清煙*了嗎?我怎麼沒看見……”
佟漱顧不上理她,干脆跑到樓下。他看了眼屏幕,一格信號都沒有。下意識地往窗外看,即使不在三樓,虛幻中的夢境與現實也開始重合,佟漱暈頭轉向,也不管消息發不發的出去,點開張宗終的聊天窗口開始打字:你快回來。
“快回來——”佟漱手抖得厲害,不停地打字。消息框前彈出一串串的紅色感嘆號,眼前天旋地轉,夢中的樹林開始把手機屏幕模糊成一片,像漩渦似的要把他吸進去。佟漱聽到了撲通一聲,視線橫了過來。然后是噠噠噠腳步聲,竇淳小跑下來,手里拿著個對講機,“回來個人,有沒有人帶苦片片*啊,他好像有心臟病——”
佟漱閉上眼睛,思緒徹底消失。
再睜開眼時,佟漱望著水泥層天花板、花了好久才想起來自己在哪兒。他側眼往旁邊看,仍是那面窗,黑暗中隱約可以看見樹林擺動著的葉冠。嘴里發苦,他又有些分不清這究竟是不是夢。
還是,他其實在那場夢中一直就沒有醒?
“醒了?”
熟悉的聲音。佟漱往右看,見張宗終坐在行李箱上,屋里很黑,看不太清楚他的臉。隨著他的出現,那種分辨不出現實與虛幻的混沌驟然消散,佟漱半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睡袋上、好像是在三樓。他咳嗽了聲,小聲道:“我嘴里怎麼這麼苦……”
“速效救心丸。
”張宗終接了句,順手倒了片壓縮糖果塞進佟漱嘴里,“老齊的,不知道有用沒用。反正我看到的時候,他已經給你吃過了。”
佟漱嗓子眼頓時難受起來,那片糖果半化開,和速效救心丸又苦又麻的怪味混在一起往喉嚨下面滑。張宗終嘆了口氣,從行李箱挪到睡袋上,低聲道:“都出去了現在沒人,你怎麼回事?”
第096章 蛛絲
糖果徹底化開了,并沒有壓下去藥丸的苦味。佟漱深吸了幾口氣,沒組織成語言。張宗終見他神情復雜,又道:“你確定你沒有心臟病吧?”
“我給你發的消息你看到沒有?”佟漱瞥著他,驀地說。
張宗終頓了下,把手機按亮了給佟漱看。沒有新消息,他隨手把手機扔到睡袋上,慢慢道:“沒信號。我沒對講機。”
“沿槐村不是我夢到的那個地方,”佟漱看他一眼,伸手指了指窗外,“這里才是,一模一樣。”
張宗終沒什麼反應,微微擰起眉心。佟漱又吸了口氣,說道:“你不覺得特別奇怪嗎?為什麼當時我們就默認了沿槐村是我夢里看到的地方。明明有湖,那麼大一片湖對不上。”
“這種房子和樹林其實都差不多,又是你沒去過的地方。”張宗終淡淡道,“弄錯了挺正常的。老白的照片擺在那兒,我下意識地就繞進去了。”
佟漱心里的怪異感揮之不去,他不知道這怪異感究竟是因為張宗終的話還是窗外那片從夢中來到現實的樹林。也許,托夢和啟示夢不可思議地連在了一起,將兩人指向了遠方。他驀地有種“冥冥中自有因果”之感,或許在此處,他們仍然能發現白相瓏的蛛絲馬跡。
佟漱小聲說:“我們來這兒做什麼的,和老白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