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啊?”佟漱下意識地問說。
“不怎麼辦,”張宗終說著閉上眼睛,“睡覺吧,睡一覺起來,明天就到了。”
后半夜,整個車里再沒人開口講過話,佟漱十分懷疑開車的白思禮是怎麼做到一點也不困的。他開始還能看看車窗外昏黑的路景,偶爾瞥一眼張宗終。最后實在撐不過去,也睡著了。
這一覺,佟漱意外睡得很沉。奇怪的是,他總覺得自己一直能聽見張宗終的呼吸聲、沒有平時安穩,像是其實并沒有真的睡著。他夢到很多東西,十分熟悉,睜開眼的剎那卻又全消散了,只記得后面那輛車的車蓋上趴著只黃黑花的大狐貍。他嚇了一跳,騰地坐起來回頭,從后視窗往外看。沒什麼大狐貍,倒是湊巧和后排白思思左手邊的女人對上了眼。
佟漱心里毛毛的,再正來頭,才發現車早已下了高速開進山區。清晨的白光晃眼,他側過頭,張宗終醒了,手指在扶手上輕輕點著。
第094章 山
車又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停穩,幾個人陸陸續續下車。佟漱看了眼四周,心里不禁發毛。
車停在半山腰上,后面就是兩棟沒建完的毛胚房,都是三層,離得很近,大抵便是幸免于難那家人。往下看,兩側滑坡的山體裸露出駭人的巨石和黃土,夾雜著連根拔起的樹干,只能從零星的幾面屋頂依稀分辨出山村曾經的位置。村子大半都在兩座山體中間,滑坡時地動山搖,處于低勢的村落根本無處可逃,頃刻間便被整個埋掉,只有在另一座山腰的毛胚房和房后面更高處的幾座完好無損。
不知是不是天氣愈發冷了,站在土路旁往下看,佟漱總感覺有種帶著濕氣的陰寒肅靜。呼呼的風刮著幾片飛絮落在了佟漱頭上,他挪到張宗終身邊小聲道:“宗哥,剛才我做了個夢。”
其他人都在把行李往毛胚房里搬,只有他倆還站在土路跟前往下看。張宗終眼睛盯著低處破爛的屋頂,半晌才應說:“什麼?”
“我夢到有只大狐貍趴在后面那輛車車蓋上,黃黑花的。”佟漱心有余悸,忍不住看了眼那輛車,“會不會有什麼寓意啊?”
張宗終沒抬頭,心不在焉道:“狐貍啊……沒事,你看見竇淳身上的仙家了。”他轉過頭,“就是那個女的,穿高領毛衣那個。”
見佟漱頭上掛著枚飛絮,張宗終順手拿了下來,往車后備箱走,“不用在意,她說她家仙家就喜歡在人家夢里竄來竄去的。”
佟漱總覺得問題更大了!他追上張宗終,剛要開口,忽然感覺到有視線看著自己。憑借直覺,佟漱抬頭,正對上站在毛胚房二層白思禮的眼睛。房子還沒來得及安窗框和玻璃,他半撐在窗洞上沖佟漱笑,佟漱心里頓時又毛起來,把話咽了回去。
兩人上到二樓,只有白思禮自己在,但好幾個行李箱都放在屋中央。他見張宗終瞥了眼,主動說:“思思和竇淳住二層,我們上三樓吧。”
張宗終沒說什麼,扭身上樓了。這棟毛胚房后面是野樹林,佟漱剛想走過去看看,白思禮驀地說:“小佟哥。”
他總覺得白思禮這人叫人毛毛的,驟一走近了,佟漱下意識就閃身想離他遠點。
白思禮笑瞇瞇的,輕聲道:“你和宗哥是不是睡過了?”
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佟漱瞪大眼睛呆愣了幾秒鐘,轉過身硬著頭皮道:“白思禮,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對我說的話屬于性騷擾。”
白思禮聳肩,“不正面回答嗎,那就是‘是’了。”
他沒再理佟漱,轉身上了三層。恰好張宗終錯身下來,佟漱頭大無比,他聽說兩個人要是上過床,會不自覺地有些自己都難以察覺的親密動作。但他和張宗終真的壓根沒怎麼有過多余的肢體接觸吧,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佟漱腦袋里火車呼嘯,根本沒聽到張宗終在說話,直等到他蹙眉,佟漱才呆呆道:“啊,你說什麼?”
“我說,”張宗終指指樓上,“我和其他人要出去轉轉。你到三樓等著吧,那個竇淳和你一起,她身體不太好,走不快,正好不去了。”
說話間,三樓的幾個人陸陸續續下來。白思思招手喊了張宗終一聲,佟漱簡直要抓狂,“我不要和不認識的人一起,好尷尬!”
“沒事,你不用跟她說話,她也不會跟你說話。她說的話你也聽不懂。”張宗終說著,下巴略揚,“上去吧。”
他轉身下樓,佟漱眼睜睜看著四個人沿著土路走了,只好慢騰騰地往樓上挪。
三樓,那個竇淳坐在橫放的行李箱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佟漱上來。佟漱努力想當自己不存在,但被她盯得難受。竇淳沖他擺了下手,“嗨。”
說好的不會跟我說話呢!佟漱干巴巴地跟她打招呼,“竇小姐……”
“有沒得草卷*?”竇淳笑嘻嘻道。
第095章 窗口
“什麼東西?”佟漱脫口而出,這怎麼上來第一句話就真的聽不懂!
竇淳左右手都伸出一根手指,比劃說:“草卷。”她說著,并起手指貼在嘴邊,然后又挪開吐了口氣,“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