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暢地開進老太太家所在的小區,下車上樓。
老太太家在八樓,應門的人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肩上沒別孝章,看上去很累、渾渾噩噩的。他老婆和女兒也在屋里,全家人都是萎靡不振的樣子,女兒好像是個高中生,趴在桌前寫作業。男主人自稱姓劉,跟張宗終聊了幾句,佟漱在旁邊聽,感覺情況其實跟于秋麗那兒差不多。無外乎是些半夜聽到起夜的聲音,四處走來走去的這些事。后來他們覺得家里不止老太太在鬧,是因為腳步很輕快,感覺是在整個房間里轉悠。
張宗終把佟漱喊到陽臺上,問說:“你覺得怎麼樣?”Yijianzq
佟漱表情奇怪道:“……我感覺,沒什麼東西啊?可能跟我家那個鬼新娘一樣,藏起來了?”他說不上來,只覺得這間房子跟他家鬧鬼的時候感覺并不一樣,那時候李海鵬和何果果夫妻倆進門都感覺陰冷,這家卻完全沒有,充其量有點不太通風,離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寒差遠了。
“我也覺得不太對。”張宗終蹙眉道。
佟漱偷偷瞥了眼客廳里的夫妻倆,小聲道:“會不會是憂思過度,心病?”
“我再去問問。”張宗終只道。
這次他倒是問出來了點新情況。劉先生和劉太太都在喝安神藥,天天覺得身上不舒坦,累、上不來氣兒沒精神,大醫院小醫院跑了很多遍,查不出來器質性毛病,只能按更年期焦慮先治。他家明年高考的女兒雖然也被老太太托夢,但并沒有聽見過那些怪聲。張宗終跟夫妻倆商量了一下,他家人今天會出去住賓館,兩人留下看一晚上再說。
一家三口收拾東西出門,張宗終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想了會兒,又開口道:“我覺得直接叫于玄來是對的,這家可能真的不是鬧鬼,而是夫妻倆得了虛病。”
“什麼?”佟漱下意識道,“體虛?”
“不是,”張宗終搖頭,“虛病,你就當成是醫院看不好的那種病吧,醫院能看的病是實病。虛病得找看香的,設堂口的,或者那種家傳的自稱‘中醫’的人看,碰巧于玄就是干這個的。”
佟漱在他旁邊坐下,他倒是知道有些“中醫”專開偏方治怪病,到底是不是中醫不清楚。虛病和實病這個還是頭回聽說,張宗終又說:“保險起見還是留一晚上看看吧。”
第079章 病
到底是在別人家里,兩人不好亂走,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佟漱干坐了片刻就開始犯困,干脆倚著沙發靠墊閉眼。他偷瞄了眼張宗終,見他在發消息,可能是正聯系那個于玄。
看來沒自己什麼事兒了,佟漱打了個哈欠,合眼。
睡著的時候,隱約能聽見張宗終的呼吸聲,慢慢放輕,幾乎微不可聞。佟漱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著了沒有。他伸手掩住耳朵,想要忽略張宗終的聲音,驀地聽見他站起身,似乎在查看屋里,踱來踱去的。只是這些腳步聲很輕,甚至可以說是飄渺……像是從身上傳來的。
佟漱無意間仰頭,只看見頭頂上一張又胖又圓的臉、堆滿橫肉,正在低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沖著他笑。他一個激靈騰地坐直,睜開眼睛。
客廳沒拉窗簾,但不算很黑。張宗終坐在旁邊,見他醒過來,轉頭說:“怎麼?”
“剛才有人在我頭上走來走去的,”佟漱背上發涼,大喘氣道,“他還低頭看我!你沒聽見嗎?”
張宗終眉心一擰,“沒有。”他說著抬頭看了眼天花板,忽然明白過來,抓起佟漱開門,“樓上。”
兩人順著消防通道快步上去,張宗終邊走邊道:“我知道了,不是他家鬧鬼,是樓上在鬧鬼。老劉夫妻得了虛病氣運低也聽到了,把這事跟他家老太太聯系起來了。”
他上到九樓直接敲東戶的門,佟漱想到低頭看自己的臉就頭皮發麻。那張臉看上去非常古怪,不像是真人,濃墨重彩的,有點像是殯儀館給遺體上的妝。臉又胖又圓像個冬瓜,絲毫不喜慶,只是更不像人了。他悄悄往樓道口挪了一步,但仍是沒敢自己溜走。張宗終也不管擾不擾人抬手拍門,敲了幾次都沒人應。
這麼大動靜可不像屋里人睡得實,十有八九是沒人在家。他嘖了聲,剛放下手,門內噔噔噔也拍了起來,就像有個人在回應一樣。
佟漱頓時頭皮發麻,張宗終也不猶豫,抬腳踹了下門,厲聲道:“安靜!”
拍門聲停了。他轉過身,摸出手機撥號,電話很快接通,是八樓老劉的聲音。那邊還有電視聲,看來他家人也睡不著。張宗終直言說:“認識九樓東戶家嗎?急事。”
老劉愣了下,答說:“我家正樓上嗎?沒人住的,要賣房,掛了很久了。”
話音剛落,防盜門從里面再次開始拍門。像是故意跟兩人逗樂似的,張宗終一轉身就立刻安靜下來,老劉可能也聽見了,匆忙道:“我有戶主電話,我發給你。”
他掛斷電話,門內又沒動靜了。
此時已經半夜十二點出頭,張宗終沒猶豫,把電話直接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