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兒?”白思禮插話問說。
半晌,鬼新娘答說:“廊亭公館。”
白思禮把她的話復述了一遍,張宗終抿著嘴沉默片刻,伸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按住枷鎖正中間,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壓。木枷倒下,鬼新娘的身影眨眼便消失了。白思禮彎腰收起木枷,這才轉身進屋,抱著佟漱屋里的空花瓶走了出來。
“她一直都在我床頭?”佟漱呆了,脫口而出道。
這花瓶一直擺在佟漱床頭,白色的深口瓷瓶,只有巴掌大小。張宗終在瓷瓶瓶頸上拴好黑繩,沖佟漱道:“你拿著,跟白思禮去,什麼都不要做。”
佟漱愣愣地接過了,跟著白思禮一起,開門下樓。
第055章 十字路口
坐上車,佟漱才想起來廊亭公館離他家很近,過了馬路順著走到十字路口就到。他一路上手里都捧著那個花瓶,鬼新娘并沒有再現身,佟漱大著膽子從瓶口往里看,里面也是空空蕩蕩,似乎還有些灰塵。
白思禮邊開車邊道:“難怪,她應該是在時辰特殊的日子順著十字路口過來的。”
“有病吧,”佟漱嘟囔了句,突然想起來鬼新娘就在自己手里。他趕忙收住了小聲說:“那為什麼來找我。”
“伸冤吧。”白思禮隨口道,“孤魂野鬼找有能力的人伸冤是挺常有的事情。廊亭公館是個小區,看來她丈夫要倒霉了。”
佟漱想了片刻,忽然感覺有點怪異。他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回過勁來,問說:“這不對吧,如果她本來就在朗亭公館跳樓了,那她直接去找她丈夫不就完了,何必要跑到我家再給押送回來呢?”
“到了不就知道了。
”白思禮只說。
車子開進朗亭公館,白思禮卻沒叫佟漱下車,自己鎖上車門出去了。佟漱再次和鬼新娘共處一室,不知為何,他心里不再害怕,只是覺得讓她把那個丈夫弄死固然不對,但好像也不能勸人慷慨。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跟神機這幫人混久了,思想開始滑坡了。
半小時后白思禮才回來,上車沖佟漱說:“難怪,那個男的在家門口貼了好多符。花高價請的吧,她自己根本進不去。”
“那怎麼辦啊?”佟漱呆呆道。
白思禮從兜里摸出一把黃符,幾下子全撕了。佟漱目瞪口呆,事情的走向好像更加滑坡了!白思禮不理他,拿過花瓶把黑繩解下來遞給佟漱,自己端著花瓶又下去了。
佟漱整個人都傻了,他摸出手機把事情經過飛快打字發給張宗終。對面沒回,也不知看到沒有。片刻,白思禮空著手回來,這次發動了車。出小區前,佟漱回頭看了眼,小聲道:“這樣真的好……這樣真的對嗎?”
“不知道,”白思禮接說,“對我來說挺對的,半點事不費。”
“不是,”佟漱轉回頭,“你們就不能,那個、超度了她嗎?”
“為什麼要費那個事?”白思禮反問說,“那個男的不做虧心事,不也就沒今天這些事了嗎?”
車子往回開,佟漱沒話了,兩手把那根黑繩纏來纏去玩。白思禮瞥他一眼,驀地說:“你跟宗哥好像挺合得來的。”
“有嗎?”佟漱下意識道,“沒有吧。”
“我還沒見過他把發繩拿給別人過呢。”白思禮淡淡道。纏繞黑繩的手指頓時停了下來,佟漱抬頭看他,白思禮卻又不講話了,一直把佟漱送到樓下,白思禮才道:“我就不上去了,估計他看見我眼煩。
”
回到家門前,張宗終過來開門。客廳的茶幾上放著藥板和空水杯,佟漱掃了眼,愣愣地問說:“你沒睡啊?”①澗鐘情
“我睡了不是還要起來開門?”張宗終沒好氣道。大抵生了病,聽上去完全兇不起來,佟漱小聲嘟囔道:“那你把鑰匙還給我啊。”
張宗終沒理,進屋關上房門。
當晚,佟漱看手機的時候收到了條新聞推送:廊亭公館一男跳樓身亡。
第056章 夢境
佟漱想來想去,心里只覺得自己又辦了件錯事。他不清楚鬼新娘與新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這種故事一向不難猜。他躺了會兒,摸出手機想給李海鵬發消息聊聊,編輯了幾次都沒組織好語言,只能作罷。
房間一片黑暗,鬼新娘曾經就藏身在床頭的花瓶內,甚至還站在自己床上過。現在他倒是不害怕——雖然床單還是換過了。佟漱腦袋里胡思亂想亂七八糟,最終還是闔眼慢慢睡著過去。
他總覺得自己并沒有睡實,一直是種半夢半醒思緒不受控制的狀態。恍惚中只感到腳旁驀地一沉,像是有人突然坐在了床尾。軟床墊發出輕微地響動,他的腳有點發麻,那個人似乎只是靜靜坐在自己的床邊。佟漱想睜眼,想喊,該不會是鬼新娘又回來了吧?
他動了動手指,一下子從夢中掙脫。睜開眼睛,床尾并沒有什麼人。佟漱呆坐片刻,確認了屋里沒人也沒鬼,只好倒回去繼續睡。誰料一閉眼,那“人”便再次坐到了床尾,佟漱甚至聽見了略含哀怨的一聲輕嘆。他發覺自己能動了,卻沒有辦法起身,側眼看向窗外,只看見了一片樹林,遠處還有些房屋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