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終繼續道。佟漱一愣,打斷他,“什麼,法師?林正英電影那種嗎?”
張宗終默了兩秒鐘,“……隨便你怎麼想吧。這兩個人師兄研究邪法,教鎮上的人養鬼;師妹研究正法,但心里一直只有修行,不太在意鎮上歪門邪道的事情。直到煤氣爆炸,兩人都沒有搬遷,而是選擇了偷偷留在鎮子上。師妹悔不當初拼上性命和師兄斗法,兩人原本師出同門水平差不多,但師妹拼上陽壽斗法,師兄最后不敵,干脆在肚臍中插香,尸解成仙和她繼續斗。”
“啊?”佟漱大驚,“成什麼,成仙?”
“鬼仙。說得難聽點其實也就是有道行的鬼罷了。”張宗終抱起胳膊,揉了揉眉心,“他成了鬼仙,師妹再敵不過、破法死在了鎮上的哪一個角落中。師兄原本便在鎮上招陰養鬼、研究紙人法。現在他自己也成了鬼,不立堂不上陰路,終究是個孤魂野鬼罷了。他在鎮上徘徊,漸漸也失去心智。白思思和白思禮本來是要在鎮上一條大道上放煙施食招他出來拘住,結果夜里忽然起了邪風把煙全吹散了,不但招來了師兄,還把附近的孤魂野鬼也全招來了。”
他用詞奇怪,佟漱聽得有些一知半解,但還是大致明白了。難怪白思思說什麼“他們全跑出來了”,原來是指那些橫死的鬼魂!想必昨天晚上得是副百鬼嚎哭的樣子,佟漱想想就頭皮發麻,瞬間懂了昨晚白思思怎麼急成那樣。
第042章 家人
只是大致想象,佟漱就感覺大白天也陰涼起來。他自覺已經見識過了不可思議之事,只是沒想到竟還能離譜到這種程度,不禁追問道:“然后呢?”
“白思思和白思禮先前來大致看過,他們兩個雖然本事不到家,但還算有自知之明。
本來不該搞出這麼大陣仗,昨晚我走后刮的那陣風確實邪。這幾天預報的全是西北微風,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把煙吹成那麼大范圍。”張宗終繼續講,佟漱頓時又想到了張宗終說的那句老天爺不講理。看來自己聞到的那股怪味就是所謂的施食的煙了。
佟漱腦袋里把事情一件件往上對著,張宗終又道:“更邪門的是那個師兄留下的紙人還能動,夜里陰氣上來后就繞著他的房子附近巡街。大抵是白思思讓他一下子想起生前和師妹斗法,他稍微恢復了心智,想把鎮上所有活人都弄死。”
佟漱瞪大眼睛,“這叫恢復心智?這是更瘋了吧!”
張宗終不置可否,“幸好白思思帶著那個陶罐,最后拘住了他。只是我弟——”
“你什麼?”佟漱一愣,下意識問道。
張宗終眼睛眨都不眨,立刻又說:“韓仕英那幫子人不知道為什麼也跑來了鎮上,他們也在這兒,不把他們騙過去還要再出大亂子。十個白思思白思禮也斗不過我那個表妹的,他們只能讓那個師兄再去騙他們。”
“騙走了?”佟漱略感遺憾,雖然他對韓仕英會救自己已經不抱希望,但聽張宗終的描述他們那個隊伍里似乎還有別人在,沒準兒有人良心發現呢。想到這兒,佟漱忽然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道:“不會是路上那兩個穿蓑衣開車的人吧?”
張宗終不答,只道:“他們的事與你無關。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是在我那個人精表妹回過來勁兒前收拾干凈痕跡趕緊跑,我要去破掉那些紙人。
白思思肯定打著算盤叫你跟他們走,因為他兄妹去收拾煙灰,一路上到處都是橫死鬼,進賬可以說是源源不斷。”他挑了下眉,“你要是跟他們走嘛,估計又能少活半年了。”
佟漱氣得咬牙,那兄妹倆一副考慮自己安危的樣子實在虛偽。
張宗終總算是解釋完,出了口氣,轉身往前,“走吧。”
兩人安靜下來繼續往前,佟漱腦袋里思緒亂飛。他理了半天,張宗終剛才失言那句說的絕對是什麼“弟”,再聯想到他先前提到的那個人也姓張,十有八九真的就是他的兄弟。一個弟弟,一個表妹,一大家子用這種方式重聚在鬼鎮上,實在是……大型家庭倫理劇?
佟漱胡思亂想,驀地感覺忘了什麼事,“等一下,什麼叫幸好白思禮的刺猬會作揖?”
張宗終頭也不回道:“你知道什麼叫白仙嗎?”
“不知道。”佟漱老實答說。他人生前二十六年里連鬼故事都沒聽過幾個,怎麼可能懂這些東西。張宗終解釋說:“就是刺猬仙。白思禮讓他的刺猬演戲騙人去了,為了讓那幫人相信他們只有救了所謂的刺猬仙才能離開鎮子出去。”
佟漱臉上表情頓時風云變幻,看來昨天晚上另一幫人的故事也挺精彩。他想再問,但張宗終已經開始有點不耐煩起來,也難為他從頭到尾講了那麼一大堆。接觸到那眼神里的“閉嘴”兩個字,佟漱識相地抿起嘴,不出聲了。
兩人一直走到有一片平房才停下來,佟漱掃了一眼,瞬間頭皮發麻。
平房大門開著,屋里擠滿了白花花的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