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壺里的水太滿,倒進杯子時極小滴濺到了佟漱手上,涼絲絲的。他又問說:“你干什麼?”
“白思禮帶過去的人不太靠譜,可能要出事,我得趕緊去。”張宗終說著把門拉開一條縫隙。他剛要出去,佟漱“哦”了聲,不咸不淡道:“那你開慢點,別撞死。”
張宗終碰地把門又碰上了。佟漱聽見那聲音才頓住,干巴巴地說:“我的意思是,別急。”
佟漱沒轉身,身后也沒有聲音。少頃,門再度開啟,張宗終走了。
他走后,佟漱慢騰騰坐到電腦前,從網上找了個能遠程刷機的商家。對方保證只要不是實體監聽器,再頑固的軟件都能徹底清除。他按照指示操作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弄完,重啟完成后,佟漱抓著手機進到書房,先給張宗終放行李箱的墻角拍照。拍完他仍覺得不放心,又拿卷尺量了量墻角到行李箱的距離記下來,這才拉開箱子,繼續給里面的東西拍照。做完這些,佟漱開始翻張宗終的個人物品,里面除了換洗衣服外只有幾樣佟漱看不懂是做什麼用的東西。其中有那個他們在于秋麗家后面的樹林里對付煞用的令牌,還有些聞不出來是什麼的灰燼;一把古舊的短刀,并不精美、刀刃布滿銹跡完全切不了東西,拿來砸人可能還有點用。
最后,佟漱在行李箱夾層里發現了兩只填滿子彈的彈匣。他心里說不上惱火不惱火,就是覺得果然如此,便把東西歸位放好,順手拿走了兩只彈匣鎖進抽屜里。佟漱躺在床上,克制不住地開始胡思亂想。
他完全不記得張宗終到底什麼時候拿過他的手機安裝了軟件,剛才特意問了刷機的人,對方說這種軟件安裝需要時間,不可能幾秒鐘就操作好。
思來想去只覺得不安生,佟漱干脆又下載了新軟件。安裝好后,只要有人拿過自己的手機就會追蹤人臉拍照存儲,并且在機主人臉解鎖后彈窗提醒。
雜七雜八的事情折騰到夜里,張宗終仍沒有回來。佟漱總覺得大抵自己能睡個安穩覺了,他把手機放在床頭,合上眼睡覺。
佟漱感覺自己好像沒睡多久就驚醒了,側眼看窗外,天完全沒亮。他剛摸出手機打算看時間,彈窗跳了出來,提示“有人查看過你的手機”。
彈窗中是半張女人的臉,像是察覺到自己被拍了飛快地躲閃,五官幾乎糊在一起。她的雙眼翻白,幾乎沒有眼仁兒。
第038章 是誰
佟漱瞬間出了一后背冷汗,家里還有第三個人!
他僵在床上兩秒鐘,沖進廚房抽了把廚刀出來握在手上,趕緊關緊推拉門。照片從相冊中放大看,實在古怪得很。這種偷拍自然不會開閃光燈,按照手機的夜間拍攝能力,應該是幾乎不可能拍出圖像的。但女人的臉白得像是張墻皮,雖然模糊,卻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甚至能看見她咧開嘴角的笑容。
佟漱仔細把屋里過了一遍,他家里能藏進成年人的地方真的不少。不提幾個常年不打開的大衣柜,他父母的臥室只有定期打掃的時候才開門,平時從不會進去。佟漱雖然擰不過張宗終,但手里拿著刀跟一個有體力懸殊的女人搏斗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只是“家里藏了個陌生人”實在帶來了太大心理壓力和驚悚感,佟漱猶豫了幾秒鐘,把照片發給了張宗終,飛快地打字:我家里進來個陌生人。
張宗終一直沒有回復,佟漱掙扎片刻,握緊廚刀小心翼翼地開了廚房門,走進客廳。他盡量站在比較空曠的位置,卻無論如何都有種腹背受敵的感覺。佟漱最終改成背靠墻站在客廳角落,他下意識地一遍遍刷新消息列表,張宗終仍然沒有回復。
屋里卻有種古怪的陰冷,時鐘剛剛走過午夜十二點。佟漱總覺得有股微弱的風順著耳廓輕輕吹過,他屏住呼吸,剛準備主動出擊去檢查幾個能藏身的地方,忽然響起了新消息提示。
張宗終:出去,到小區外面那條馬路邊站著。鑰匙在書房《從歷史中醒來》那本書里夾著。那是厲鬼。
心仿佛即將蹦出嗓子眼,厲鬼兩個字像是扎進眼睛里,佟漱剛做好的心理建設立刻崩塌了。他直覺那厲鬼仿佛就貼在自己身上正藏在背后,整個人跳了出去,神經兮兮地回頭。
墻角什麼也沒有。佟漱跑進書房,幸好他爸有把書按照類型整理排列的習慣,張宗終也沒有把書亂放。他很快便從數量驚人的藏書中抽出了目標,抓起鑰匙。
開門同時,佟漱聽到了一個微弱的笑聲,“嘻嘻。”
他頭也不回狂奔下樓,突如其來的劇烈運動并沒有驅散陰涼,佟漱一直跑到小區正門口才停下來。馬路上幾乎沒有車流,偶爾路過的晚歸行人面無表情步履匆匆。
神情慌亂的佟漱與之格格不入,他在路燈下來回踱步,不知不覺,那種揮之不去的陰冷感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