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這個空讓他去接觸橫死鬼,還不如把自己綁去彩票站刮獎刮到死。
神機真的只是需要錢嗎?
滿腦子的疑問讓佟漱越想越慌亂煩躁。他從床上下來出去倒水,書房的門緊閉,不知道張宗終睡了沒有。佟漱本來可以稍稍把他這個人和神機分開看待,現在光是想想就同樣一肚子火。他一面喝水一面打開窗子,夜風吹上頭火氣倒是降下去,只是身上也冷了。
河堤岸,垂柳的葉子近乎落光,微弱的路燈從水面上閃出一大圈粼粼波光。他的眼睛追著那光,驀地覺得自己真慘,河對岸的人也真慘。他連他姓甚名何都不知道,卻連人家捏在手里的陰間錢都要搶過來。
河對岸沒有路燈,靈棚通明的燈管照不過來。佟漱胡思亂想著,忽然發現對岸的柳樹下站著一個人。
那人站在柳樹下面,一動不動,隱在黑夜中除了輪廓什麼也看不清楚。佟漱的視線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只莫名覺得他也在望向自己。那人舉起手,動作緩慢地沖著佟漱招手,不是左右揮動、而是朝著自己的方向往內勾,像在呼喚人過去。
佟漱腦袋一炸,沖過去瘋狂敲書房的門,“你快出來,河對岸有人沖我招手!”
門很快打開,張宗終瞥了眼佟漱徑直走到窗前。佟漱硬著頭皮跟過去,樹下卻是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沒了……”佟漱念叨一句,火急火燎關上了窗戶。
半晌,張宗終才道:“老郭的事情結束了。”他的語調聽上去涼絲絲的,“不過也算有點收獲。
對面那個要是知道沖你招招手會有什麼后果,只怕后悔死了。”
“什麼意思,怎麼就結束了?”佟漱一頭霧水,下意識地又瞥了眼窗外。
難道剛才招手的人就是對面的死者?
張宗終走到沙發前坐下,他揉著眉心出了口氣,慢慢道:“對面那個也是死于非命的。老郭時運低——難免的,年紀大了,他家又是那種典型的穿心煞戶型——應該是半夜起來也看見有人沖他招手,對面那位拉他做墊背的,老郭跟著就走了,亡魂也不會再回家了。”
佟漱心里涼透了,看來最倒霉的人是郭平江才對。
張宗終打了個哈欠,沖佟漱道:“回去睡覺吧,我來跟白思禮說。”
第二天張宗終果然不再提五號樓。這整件事都讓佟漱覺得莫名其妙和怪異,他抱著電腦坐在沙發上辦公,腦袋里卻翻來覆去都是這些怪事,打了一堆錯別字。張宗終沒出門,在屋里不知道干什麼。
門被叩響時,佟漱下意識站起來就要去開,見張宗終出來才又坐回去。佟漱低頭繼續看屏幕,那邊張宗終從貓眼里看了幾秒鐘,他退開半步,瞥了眼佟漱才開門。
佟漱不禁望過去,門外站著個陌生女人。個子高挑,梳著利落的馬尾辮,一絲不茍的樣子。女人先開口道:“您好,調查走訪,問您幾個問題。”她說著,把證件遞給張宗終核實,佟漱瞥過去,頓時瞧見了證件上“警察”兩個字。
她補充道:“別緊張。”
佟漱瞬間坐直了身子,不知不覺放下電腦。他看見張宗終竟露出了格外明顯的驚訝神情、低頭翻開證件認真看了看,一面遞回去一面小心翼翼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張宗終沖她笑笑,“霍……霍雀警官,對吧?”
第033章 警察
這位霍警官看上去正義凜然不茍言笑,說不定現在大喊一句救命能成。佟漱不由繃緊了身子,張宗終不看佟漱,一只手又放回門把上,是外頭那個霍警官看不見的位置。他搭在門把上的手指分明擺成了“手槍”的樣子,明晃晃的威脅不言而喻。佟漱朝他后腰瞥,衣下分明有塊兒不明顯的突起,是槍套。
佟漱低下頭,咬住了嘴唇。
門外,霍警官問說:“14號晚上二位有沒有去過小區后面的河岸兩側,或者聽到什麼異常聲響?”
“我能問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張宗終反問道。
“不好意思,有規定的。”霍警官搖頭,“請您配合。”
張宗終相當好說話,點頭道:“理解。14號晚上……前天啊……”他說著,瞇縫起眼睛,“那天、那天我和我男朋友睡得比較早……就是——”
佟漱眼睛差點瞪出來,猛地回過頭看向大門口。張宗終臉上帶著種尷尬和曖昧混合的神情看向霍警官,門外的警官頓了下,也看了眼佟漱。他頓時明白了,外面是個女警,屋里一對“同性情侶”那天晚上“睡的比較早”,張宗終用這種方式把對他倆的詢問都尷尬而合情合理地堵了回去。
霍警官面無表情地點頭,“明白了。”她剛要再開口,一個聲音驀地從樓下傳來。
“小霍姐?”
“不好意思。”霍警官沖張宗終剛說了句。張宗終道:“沒事,我鍋還在火上,你先問我男朋友吧。”他說著往廚房走,與此同時,那位霍警官稍微往后傾身,從樓梯縫隙間揚聲道:“在這兒,五樓。”
佟漱硬著頭皮站起身,噔噔噔腳步聲往上飄,廚房里張宗終狀似順手地帶上推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