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水壺摔在地上沒碎,他臉埋在了沙發墊間,胳膊和后腰都劇痛起來。張宗終反剪著他胳膊、膝蓋壓著他腰椎把佟漱上半身按到了沙發上。他半跪在佟漱背上,手只稍微使勁,佟漱便感到胳膊要被擰斷了。
“好玩嗎?”張宗終語調聽上去既不生氣,也同那句“隨便”沒有一絲變化。“下不為例。”他說著松開佟漱,順手抓起槍轉身進了書房。
佟漱大腦空空,在沙發前跪坐半晌,那種胳膊要被擰斷的感覺才消散下去。他爬起來走到門口,按了下防盜門把手,不出預料反鎖著。他回過身,張宗終坐在書房的椅子上,也在看自己。
書房同樣沒有開燈,不知為何,佟漱覺得他的眼神看上去懨懨的。好像也不是討厭自己,只是對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或許還有些別的什麼,佟漱看不太懂,但心猛地頓了下。
第007章 怪事
當時是晚上六點鐘,佟漱沒有進屋,坐在沙發上胡思亂想。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適應能力強,既然這些人看上去不像明天就宰了他滅口的樣子——至少今天可以在自己的床上睡個安穩覺。他不時偷瞥一眼書房,張宗終在收拾帶來的東西,兩個行李箱里除了衣服和洗漱用品,還有本素描冊和用透明袋裝著的鉛筆橡皮。
在佟漱的目光中,張宗終拿著素描本走了過來,在他對面坐下。坐好后佟漱才想起來自己是在偷看,可惜來不及了,只好繼續光明正大盯著他瞧。張宗終把素描冊翻開,開口說:“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做夢。
”
“什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佟漱脫口而出。
張宗終頗有耐心地解釋起來,“你會做一種帶有啟示的夢。神機的人用術法做了個枕頭,枕著那個枕頭并且把手相扣——”他說著,卻并沒有真的做十指相扣的姿勢,只是右手抓住自己左手的手腕。“我們就會做同一個夢。我會把夢中的啟示畫或是記錄下來,白思思找人去查。”
“然后呢?”佟漱聽得云里霧里,追問道。
“我們去找到啟示中的內容,奪財。”張宗終答說。
“我不敢搶劫。”佟漱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我跑步很慢,笨手笨腳。”
張宗終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下,他抿抿嘴,說道:“不是搶劫。你到時候會知道的。”
說罷,他帶著素描冊回到書房,這次關上了房門。佟漱仍然不明所以,帶啟示的夢?他不覺得自己坐過這種夢。
片刻,張宗終又出來了,拉開冰箱門挑了幾樣還算新鮮的菜,如白思思一般反客為主、怡然自得到廚房去開火做飯。灶臺大火,抽油煙機自己啟動,廚房傳來轟鳴,佟漱干坐著,直到張宗終端了晚飯出來。
倒是挺有“良心”的,他連帶著佟漱那份也給做了。湯面蒸騰著熱氣讓冷清了幾天的房子總算是有了點人氣,佟漱磨磨蹭蹭走到桌前,在尷尬與更尷尬間權衡須臾,小聲開口說:“我能拿進屋吃嗎?和陌生人坐在一起我吃不下去。”
“可以。”張宗終面無表情,把筷子遞給他。
吃完那碗湯面,佟漱時刻注意門外的動靜,趁著張宗終回書房的時候把碗拿去洗了。他本以為會在水槽里看見用過的筷子碗,意外的,張宗終不但洗了,還拿擦碗布擦干凈了水滴放回碗櫥中去。
“這人倒是挺規矩的……”他小聲嘟囔了句,趕忙搖頭,自己這斯德哥爾摩綜合癥發作得也太快了。
整個晚上,佟漱都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張宗終在客廳里不知道鼓搗什麼;張宗終在打電話、大多數時候只是用鼻子應一聲“嗯”;張宗終在用水壺燒水;張宗終去洗澡了……
佟漱聽著他吹完頭發出來,悠閑地走到自己門口,敲了下門。
打開房門時,他穿著件短袖T恤和居家長褲,這幅樣子終于有那麼一點點平易近人起來。他看著佟漱,開口道:“走吧?”
第008章 怪夢
在回憶的畫面中,佟漱終于睡著了。非常奇妙,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睡了,意識卻是清醒的。眼前一片黑暗,順著黑暗往前走,一棟老洋房突兀地立在黑暗中。磚紅色的屋檐,三層還有露天陽臺。佟漱不禁有點感慨:如果白思思說的話是真的,那麼只要他愿意,很快可以得到足以買下洋房的錢。
佟漱邊想邊走到洋房門前,試著推了下。門后露出裝潢考究古典的廳堂,他想進去,但說實在的又不太敢,于是干脆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
不知過去多久,佟漱突然眼前一黑,像是從高樓墜落,身子抽了下,醒了。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張宗終還抓著他的手腕。佟漱忍不住小聲喊他,“張宗終?”
話音剛落,張宗終也睜開眼睛。他飛快地松開佟漱,直挺挺地坐起身下床,走到書桌前。書桌上放著嶄新的素描本和鉛筆,張宗終一言不發,坐下就翻開素描本畫了起來。佟漱自己干坐在床上,猶豫是該趁機穿上拖鞋趕緊跑回自己臥室鎖門,還是坐著等他指示。